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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干什么呢？”林丛民的头很疼。
朱玲珑放下手里提着的保温桶，转身接了一碗水。“怎么，不欢迎我来啊？态度太不好了。”
她扶着林丛民坐了起来，看着他咕咚咕咚大口喝光了。“怎么不早叫护士呢，这是渴的忍不住了吧？吃喝上还逞什么英雄啊？”
朱玲珑把碗放下，又掀开保温桶的盖子。“猜猜我今天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我一早去买的黄骨鱼，加上嫩豆腐熬的汤，你看多白，你闻闻，鲜不鲜，我给你盛一碗啊。”
林丛民其实一点胃口都没有。不过那好歹是汤，容易下咽。他轻轻呷了一口，果然是又鲜又浓，非常可口。
朱玲珑看他喝了一口，很高兴。又掮了一块鱼肉，“再尝尝肉怎么样。”
林丛民伸手挡住了喂过来的筷子，“你不想问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知道啊，我已经问过周阳了。”朱玲珑漫不经心地说。
“你知道了？”林丛民看着她。
“我知道了。”朱玲珑又强调了一遍。
“我爸死了。”林丛民挑明了说。他不明白为什么朱玲珑不安慰安慰自己，哪怕跟着自己一起难过也好。为什么这么轻描淡写，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谁都有那一天的。”
朱玲珑吹了吹鱼肉，确定不烫了，又一次递到林丛民的嘴边，“把身体养好，才能忙下面的事情。难过没有意义，事情已经发生了。”
“哼，”林丛民冷笑一声，“果然事情没有发生到自己头上，什么样的漂亮话也讲的出来。”
他又一次推开了送到嘴边的鱼肉，“我不饿，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以后不用来了。”
朱玲珑把碗筷放到床头柜上，脸上的表情还是很温和，“来还是要来的，要陪着你。”
“用不着。”
“我给你讲个故事。”朱玲珑轻轻地说，“自从我记事起，身边就没有父母的影子。是我的……一个阿姨把我养大的。阿姨对我很好很好，吃穿用，都是最好的。我活得很开心，没觉得自己失去过什么。有一天，有个女人来找我，她就蹲在花园的一角的草丛里。我在花园玩的时候，她隐藏在草里喊我的名字。我抬头，看见一个脸上特别脏，头发乱蓬蓬的女人在对着我笑。”
林丛民看着朱玲珑的眼睛，他在听。
她继续说：“我很怕，高声尖叫。她也很怕，冲出来一把抱住我说，别怕啊，别怕，我是妈妈。那个时候，我知道自己有妈妈。但是我不确定，就看着她。她给了我一个鸡蛋糕，小小的，圆圆的，黄绿色的。因为那个鸡蛋糕已经发霉了，长了黄绿色的霉斑。可她好像并不知道，还是执意要给我，让我吃。”
“后来呢？你吃了吗？”
“我以为我不会吃的，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她让我快吃的样子，我还是咬了一口。”
“什么味道？”
“又苦又腥，我一下子就吐了，皱着眉头说好难吃啊。那个女人见我这个样子，就开心地笑了。说我可爱，明天还要来找我，给我带好吃的东西。说完她就偷偷的走掉了。以后一连几天，她总是在那个时间，那丛草后面出现，总是给我带点什么，虽然大多数都是坏了的东西，我也跟她说不用，可她还是给我带。直到后来有一天。”
“后来有一天怎么了。”林丛民好奇地问。
“后来有一天，她被我阿姨发现了。我阿姨把她抓了起来，用绳子捆了吊在大堂里。我去看她的时候以为她死了。我吓得大哭，质问我阿姨为什么要抓她，她是我妈妈。我阿姨也不说什么，只是走上前去，把她的衣服扯了下来。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朱玲珑说这话的时候笑了一下。
“什么？”
“她全身都是蛇一样的鳞片，灰绿色的，一片一片紧密的鳞片。我阿姨问我，你看，她还是你的妈妈吗？我吓坏了，说不是。我阿姨点点头。可是吊着的那个女人微微睁开了眼睛，对我说，我是你的妈妈，你记得，我是你的妈妈。我拼命摇头，跑了出去。”
“再后来呢？”
“再后来，我再没见过那个吊着的女人。我忍不住好奇心，偷偷问过周围的人。他们说她被我阿姨打死扔了。再之后，直到有一天，我变形的时候，身上也长出了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的鳞片的时候，我心里清楚，那个女人，就是我的妈妈。我的妈妈被我阿姨杀了。我去问我的阿姨，原来她一直也都知道那就是我的妈妈，只是当时必须要除掉她。她不允许我们这样的孩子有别的至亲，我只能认她。所以我逃了出来，我不想和她呆在一起，我要找机会为我妈报仇。”
“那时候你年纪小，什么也做不了，救不了她也是情有可原的。”林丛民安慰她。
“你不知道，是我拿着我妈给我带的蛋糕到处跟别人说，你看啊，这个蛋糕都坏了，还有人给我吃。要不是我到处炫耀取笑她，她就不会被发现，也不会死。我几乎是我那个阿姨的帮凶。”
“你是不是很自责，也恨你那个阿姨。”林丛民问她。
朱玲珑笑了笑，“恨、自责、难过都没有任何意义。只有杀了她，报仇，才是最大的目的。你明白吗？”
林丛民想了想，点了点头。
“所以，你可以喝鱼汤了吗？”
林丛民又点了点头，他乖乖地把鱼汤喝干净。
他问：“你还有什么故事，都能说给我听听吗？”
“不能。”
林丛民没想到她回答的那么干脆，有点错愕地问：“为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保持神秘感。”
林丛民恨无奈。
“我妈还活着。”他说。
“嗯，我听说了。”
“但是精神状态不太好。”
朱玲珑又点了点头，“有时间我们去看看她。”
林丛民没有说话，不知为什么，他不太想去，“还有很急迫的一些事情。”
“什么？”
“我们要着手撤离了。”
朱玲珑不解地看着林丛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