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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秋菊挣脱兄弟仨的捆绑,她先用甜言蜜语,哄着大儿子秦富贵给自己松绑。接下来,也不惊悚。一屁股坐在他们家沙屋的土坑上,厚厚的被褥,大热天都不揭去。指着秦富贵他们一家人,连说带骂。
也不怕激怒他们,大不了被他们掠夺成亲嘛!女人,雪花命!落到哪里,哪里便是家。甭管这一次逃离司马昭君身边,是福是祸,她小秋菊也没个定夺。与其说,天天面对马吉祥和司马昭君秀恩爱,不如自己走出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生活。
忽悠典当行成功之后,她发现自己利用司马涂暾头衔,招摇撞骗还算是得心应手。一路走来,奔走呼号已过半月。少说,已经沿江向西走了七八百里。离安居近在咫尺,逃不出魔掌,至少自己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最坏的打算,也不过任人为妻。再说了,这家人看上去貌不起眼。其实,能从他们居住的沙屋装饰看得出。他们家,生活在沙丘,却种植着人类不可缺少的稀有资源:中草药肉蔻、枸杞子等!
老两口好像被小秋菊一席话骂醒,母亲走到小秋菊身边,细心打探着问秋菊:“姑娘,不是我们难为你,是因为我们家三个儿子,住在这荒郊野外,没人家姑娘愿意嫁给俺们。要说强抢民女,还真的不是那么回事。你想想看,如果有姑娘愿意嫁给他们仨,哪里用得着我儿子去绑架过路女子。俺们家也是凭自己种草药养家,不是靠强取豪夺维持生活的呀。”
小秋菊一听,肺都气炸了:“唉吆,老妇人,你当我是傻女呐?将我一个过路女子,不由分说抓到你们家来,也不问我何许人也,因何一个人流落在外?是离家出走,还是走亲访友?也不同我上门提亲,带礼孝敬二老即亲朋好友。请问,这就是你们家的为人吗?噢,你们家儿子找不着媳妇,就抢人家单身过路女子,有这样的道理吗?”
老妇人脸上挂不住了,强留小秋菊,的确于情于理难以服人。以自己三个儿子找不着媳妇为由,为了传宗接代,留下小秋菊着实太牵强。姑娘要求也不过分,怎么说,也得让人家父母知道,他们家姑娘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家吧!
她拉着老头子,走到边上嘀咕着:“他爹,我看姑娘说话在理。俺们家世世代代没做过对不起人的事,欲说三个儿子找不着媳妇,倒不是因为咱们家没积德。而是独自一家人,住在荒山野坡的沙丘地带,人家耐不住寂寞。要不,就让秦富贵带着她回娘家提亲。只有这样,才能令姑娘心服口服啊!”
老爹愁眉苦脸,嘴里叼着大烟袋,深深地吸一口说:“唉!你能保准姑娘娘家人能答应这门亲事?秦富贵陪她回家没问题,尚若一去不回,我们家岂不是捡来黄豆,丢了西瓜吗?老婆子,这件事不能急于求成。得想法子,两全其美。”
老妇人问道:“废话!我能想出两全其美的法子,还用和你商量?姑娘嫁不出去,儿子娶不着媳妇,你让我能不着急么?得了,这件事你甭掺和,我一个人做主得了!宁愿被人千人指万人骂,我也得留下姑娘,为我儿子传宗接代。”
老妇人一脸横肉,气势汹汹!老爹无言以对,只得拿着大烟袋,继续摇摇头坐到一边饭桌上。锅里炖着羊肉,沙屋,散发着山羊肉的味道,腥臊扑鼻。秋菊虽然一路上没忍饥挨饿,闻道羊肉味道的诱惑,未免心有向往。她咂咂嘴,一双手捂着自己肚皮。她走到秦富贵身边,对着他咬语说:“我,我肚子饿了!”
秦富贵傻乎乎的笑着,毫不隐晦的指着小秋菊对他老娘说:“娘,我,我媳妇说,说她肚子饿了!要不,我们先给她点吃的吧!”没等他娘亲发话,秦富贵走到碗橱边上,拿碗就给小秋菊盛羊肉。一边盛,一边对着小秋菊笑着:“你,你等着,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小秋菊知道这个家,是老妇人说了算。小茴香太太给秋菊的印象太深了,什么事都得一把抓的人,绝对是每家每户的顶梁柱,当家人。老妇人给秋菊的印象,不比小茴香太太差。一屋子男男女女,都被她咄咄逼人气势征服。难怪,儿子在她面前拙嘴钝腮,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所有的话,都给她一个人说尽了。老妇人强势,不但抢了他男人的风头,也顺便将她生的儿子风头,一扫而光。难怪,他们家孩子在老娘面前,畏葸不前;他们家儿子在她老娘面前,表现出不敢自我,百依百顺。
他们身上,看不出一丁点男子汉味道。男人的阳刚之气,在他们的娘亲面前瞬间土崩瓦解、飞灰湮灭。古人云:男人强,人丁六畜兴旺;女人强,五谷杂粮断仓。当一个家庭的女人,强势出头之时,必是男人遭殃的开始。
会经营家庭的聪明的女人,一般情况选择在别人面前吹捧自己男人。因为她们知道,把自己男人捧在天上,她即是众人眼中贤妻良母;把自己男人踩在脚下,她非盗即娼。男人是顶梁柱,而女人,则是在男人的呵护下,作为荷花下的绿叶陪衬。
夫妻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夫妻同心,黄土成金。
司马涂暾老爷,虽然是三品大员,自从找了小茴香,便是前后左右围着小茴香转悠。甚至到了风烛残年,小茴香几乎独掌大权。而司马涂暾,因为官场失意,外界对他冷落冰霜。家里,小茴香红杏出墙。内外交困,令这位曾经的安居头名状元、京城豪富,威风扫地。
看来,老妇人家的情况,求大同存小异,和司马涂暾老爷家不分上下。因此,秋菊要想拿捏这样的家庭,那真是举手之劳,吹灰之力。秦富贵端上一大盆煮熟羊肉,香喷喷,令人馋涎欲滴。他走到秋菊身边,意欲帮她卸下身上包裹。“姑,姑娘,来,来吧!把,把包裹交给我,我们吃,吃羊肉去!”
秦富贵从秋菊夸臂拿下包裹,被秋菊当场拒绝。她慢慢的推开秦富贵,假装顺从。随着秦富贵向桌子走过去,套近乎的小声对他说:“别动我包裹,里面装有我的身家性命,谁也休想拿走。哪怕饿着肚子,我也在所不惜!要不,我拿银子,买着吃吧!”
秋菊故意揭开包裹,露出银两。外出之人,无论如何不能露富。因为露富导致街号巷哭的人,不计其数。秋菊却适得其反,生怕秦富贵他们家人,不知道她身上带有银两似的。她随手抓一把碎银,送给秦富贵说:“给,这些银两算是我给你的饭钱。放心,我不会白吃白拿。”
秦富贵也不知道客气,他接过秋菊给他的碎银,双手递给他母亲说:“娘,娘,她,她给你的。”
老妇人脸上不但没露出笑容,反倒对着秦富贵,摇摇头。嘴里:“嗨!”一声,抓过秦富贵递过来的银子,冷冰冰的甩给小秋菊说:“你以为,我们家缺你这些碎银子吗?笑话,大凡路过沙丘之地的马帮商队,有谁不是地方土豪,万贯家财。尚若我们家图的是碎银几两,何苦那些商人,不远万里给我们家捎来油盐酱醋茶,米面布棉纱!切,告诉你姑娘,有的时候啊,银子再多,也填不饱你的肚皮啊!”
她端着热气腾腾羊肉,在秋菊鼻子上闻一闻。然后,断然倒进大铁锅里。“哗啦”一声,大铁锅溅起羊肉汤,差点泼到小秋菊身上。她一个趔惧,连连后退。望着老妇人恶毒眼神,小秋菊暗自吃惊。
她知道,自己这一会就像一只戴罪羔羊,任人宰割。
不过,她不想就此束手就擒。如果那样,也太便宜这家人了!说实话,秋菊不是看不出这家人的实力。刚才,老妇人的话,的确没有在小秋菊面前炫富的意思。有些路过沙漠的生意人,经常来他们家借宿、讨水。有的,甚至为了吃上他们家一顿地地道道的烧全羊,而不惜花上重金。
他们家的肉蔻和枸杞子,坐在家里不动,每年收购季节,便有人不远万里前来购买。你可别小看这五里沙地,一旦迷失方向,被野狼拖走的人,每年都会发生。对本地人来说,五里沙地徒步一个小时也能走完。但对一个来自外地的人来说,是否走得出去,还是另外一回事。
秋菊知道,如果自己怂了,老妇人还会变本加厉。即使走不出去,被逼成了他们家媳妇,将来也是他老太婆手下残兵败将。与其说任人宰割,倒不如拼死一搏。她推开挡在他面前的秦富贵,摔着小辫子,昂首挺胸道:“我去,还想让俺成为你们家儿媳妇呢。连顿饭都舍不得给俺吃,拿银子都买不到。这样的人家,打死我都不嫁。”
说完,秋菊从容得走出沙屋。秦富贵傻傻的望着爹娘,急得直跺脚。见爹娘就是不发声,秦富贵舍不得丢掉千年一遇大好机会。冲着屋里喊着:“爹,你看看我娘这是怎么啦?我,我要媳妇,你们不给她吃的,我给还不行吗?真是的,太抠门了。乘人之危,你们算什么好人家?啊,啊呸!”
对着娘亲啐一口唾沫,秦富贵完全被激怒。他像一头暴跳如雷的雄狮,对着屋内所有人发出攻击性的嘶吼。或许,如同发情的动物,在争夺交配权时,所发出的雄性激素极度夯奋的信号。
一句话没说完,秦富贵冲出屋,望着小秋菊奔跑的方向紧追不放。“姑娘,姑娘,你等一等,等一等。我,我和他们不一样,你,你回来,跟着我秦富贵,绝对不让你吃亏,相信我。”
秦富贵追上小秋菊,软磨硬泡,秋菊赖在地上不走。“救命呀,救命呀。”
喊声惊动呆在沙屋里的所有人。老爹收起大烟袋,往自己腰眼里使劲揣一揣,顺手从墙上取下马鞭,断然走出沙屋。二儿子秦富强,三儿子秦富能,加之大姑娘秦富君、二姑娘秦富隽,都围着母亲说:“娘,俺不能这样对待人家姑娘。看上去,姑娘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平常女子,小心惹祸上身。”
老妇人听到这里,抬头对儿子和姑娘们说:“快,快去将您哥哥拖回来。我差点忘了,这姑娘野性倔犟,不是等闲之辈人家出生。不要也罢!免得日后因此遭殃。”
“哎,娘,我们这就去通知大哥!”秦富能还算是个明白人,他等得就是母亲发出这样的话。小秋菊作为一个瘦弱女子,身上不但带有银两,还大大咧咧不躲不藏,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他们哪里知道,那是小秋菊数年来的长期积压情绪,在得到机会释放时,切切底底的爆发。“放开我,你这杀千刀的,放开我!”
小秋菊耍泼起来,虽然不是秦富贵对手。至少,用跟大小姐学到的花拳绣腿,也不至于令秦富贵轻易将她束缚。被秋菊跌打滚爬,死缠烂打。秦富贵也是气喘吁吁,体力不支。“我去的,我还就不信掐不住你一个黄毛丫头。听着,你再不听话,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说完,任凭小秋菊在他身上又是抓又是捏,秦富贵一把将小秋菊举起,扛在肩膀上,一步一晃往回走。正好,与怒气冲冲的老爹迎面。“放下姑娘,让她走,我们老秦家不干强取豪夺的缺德事!”
老爹手里拿起马鞭,甩手在空中晃一下,“啪”一声清脆响声,传入耳朵里。秦富贵知道,尚若不听老爹的最后通敌,马鞭子下一声将在他身上抽响。乖乖的将扛在自己肩膀上的小秋菊,慢慢的放在沙地上。
“爹,就,就这样让姑娘走了?我,我,我还没和她成亲呢。不是我娘说,今,今晚要给我成亲嘛!”他萌萌地待在原地,一只手,始终拖住小秋菊。毫分缕析,老爹不是不知道,儿子见到姑娘时的等待不及。
过来之人,察言观色,他知道姑娘不是他们想象中的猎物。而是他们家儿子难以驾驭的一匹野马。
老妇人随着家人赶到,听得秦富贵跟老爹求情,希望留下小秋菊。便急忙上前阻止道:“秦富贵,娘现在改变主意了,让她走!如果她对你有心,迟早会来到我们家中。听娘话,让她走吧!”
老妇人说完,对着自己两姑娘挥挥手,头也不回的拉着大儿子朝沙屋走去。
秦富君手里拿着包裹,那是一只荷叶包裹的一块羊肉,少说得有五六斤。“拿着,大姐姐,路上饿了就吃。俺家除了有草药,剩下的,就是牛羊肉最多了。如果,如果你还念想着俺家沙丘,那就来吧!我哥可是个能干的人,骑马打猎,垒堤砍树,绝对是个好能手。”
秋菊望一眼两位姑娘,用手理一理刚才和秦富贵搏斗时弄散的头发,不敢相信的问道:“你们,你们决定放我走了?你哥哥不想和我洞房花烛成亲了?”
她毫不拘束的从秦富君手里接过荷叶包,见得秦富君和秦富隽对着她点点头。小秋菊转身即走,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