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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皇后留下赵家二姑娘,皇上没去皇后宫里反而去了贤妃那儿,去了之后旁敲侧击一个劲的问贤妃白天在坤宁宫里干了什么,问得贤妃实在不耐烦,只得拉着皇上吹灯上床才堵了他的嘴。
今日一整天又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吕德福在一旁看着哪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自己这主子心窄了些,就是台阶也得不动神色的递,递得早了挨骂的还是自己。
一直等到傍晚时分,奏折批完该见的大臣见完,吕德福才不动神色递上一盏茶,“皇上,时候不早了,歇歇吧。”
“嗯,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的话,再有半个时辰就该用晚膳了。”
茶汤含在嘴里微苦带涩,想起后头坤宁宫里的皇后心里更涩,原本还想再多抻她几天,可昨日在贤妃那里又没能问出什么有用的话,还莫名被折腾到半夜才歇,今儿要是再往别处去恐怕还是一样,遭罪的还是自己。
不愿再卖力气换消息的金霖,想了又想最后还是认命起身,带着人往坤宁宫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龙体圣安。”
昨天等了一晚上没把这人等来,孟清清心里那根弦总算稍稍绷紧了些。金霖一进门便示意让樊嬷嬷□□好的宫女上前伺候,擦手擦脸换鞋脱衣,沾了寒气的大氅换成提前用熏香暖过的常服。
紧接着又把汤婆子和热茶点心鲜果子拿过来,七八个宫女里里外外行云流水忙活了好一阵,直到伺候着金霖舒坦坐下才算完。
金霖捧着汤婆子坐在暖榻上不禁勾起嘴角,这一通殷勤在他看来都是皇后的小心思,别看她这会儿隔着自己老远坐着,说不定心里怎么懊悔成亲当日惹恼自己。
幸好孟清清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这个,要知道恐怕现在就得把人给轰出去不可。
“听说昨儿你留了赵家的姑娘在宫里,可有这事。”
成亲那日孟清清妆容厚重又穿着凤冠朝服,整个人被珠宝华服架着反而看不清她原本什么模样,小时候一起玩的记忆也久远得模糊不清。
之后入宫在慈宁宫外碰上也只不过瞧见她一个脑袋顶,直到今日金霖才算正儿八经第一次看清楚自己的皇后到底长什么样子。
要说好看,宫里好看的嫔妃宫女多的是,但孟清清却真真是独一份的明艳张扬。不光性子脾气,就连眉眼唇峰都比旁人大气锋利些,这样的模样用不着多浓艳的妆容,只口脂颜色稍浓烈些,就把整个人都衬得潋滟昳丽起来。
金霖从小被太后和摄政王内外钳制,并不喜欢孟清清这种一看就十分强势的人,但他再不喜欢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皇后着实貌美动人。
“有啊,大婚那天瞧着赵家大姑娘模样性情都不错,臣妾在宫里没人陪,便起了找人进宫作伴的心。”
孟清清知道他是为了这事来,理由都是现成的,语气平淡的说出来活像是在背书本子,实打实的敷衍金霖。尤其金霖一个劲盯着自己目不转睛实在有些刺挠,孟清清就想赶紧把人打发了事。
“那怎么到头来又把赵家二姑娘给留下了。”
“皇上还没见过赵敏儿吧,那姑娘年纪不大胆子不小,一进门就一副笑模样,看了喜庆。臣妾问她愿不愿意留下来陪臣妾,她也声清气朗半点不瑟缩,着实投了臣妾的眼缘便留下她了。
赵福慧是赵家二房捧在手心里疼的人儿,贸然留下怕是有人不喜。赵敏儿是大房庶出的,臣妾留下她这点面子赵家总得给。况且等开了春就要选秀,到时候赵大姑娘想要进宫来给她妹妹作伴也不是不行,皇上您说呢。”
话说至此,孟清清留下赵敏儿是什么意思傻子也知道了。金霖抬眼看了看温柔贤惠的孟清清,他一点也不信以前那个连自己多看一眼小宫女都要生气砸碗砸盘子的小霸王,会变成如今这般贤惠,居然能愿意主动给自己找伺候的人。
可信不信由不得他,孟清清的理由找得光明正大,人也已经留下,金霖没法再多说什么,再问显得心虚的人便是他了。
不过自觉吃了暗亏的皇帝也不会这么轻易认输,眼看着太阳落山,金霖知道孟清清不情愿,偏就是坐着不动弹。孟清清再烦他也不能赶他走,只能捏着鼻子耐着性子陪他吃饭。
可能是孟清清食不言的规矩做得太好,晚膳摆好二人分作两侧,金霖有专门给他准备的宫女伺候他用膳,孟清清也一门心思扑在菜色里,屋里除了宫女伺候用膳走动的裙摆窸窣,和碗碟轻触的声音,就只剩下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过分的安静让金霖有些不安,犹豫片刻还是绞尽脑汁挑了个话头,“都说孟家大小姐在家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连碗筷都得是纯金的,朕怎么没瞧见。”
“金子质软,做成钗环首饰尚可,做成碗碟筷子用起来能好用吗?现在使的这套碗碟怕是拿金子买也要花不少,不比那金子值钱?”
孟清清明白这不过金霖在没话找话,只是也不知道他脑子是不是狗脑子,这么多话不说非要找自己的晦气,真是天生的对头。自己奢靡成风的传言传了两辈子都传邪乎了,不过这事孟清清没打算不认。
王府镇守边关多年,不管是屡次大退敌军缴获和历年朝廷给的赏赐,还是孟家手里攥着的通往蒙古西域的商路,没银子才是荒唐。既是有,可不就是用来花的。
这两天知道金霖要来,自己最喜爱的那套碗碟早就吩咐老周收起来了,现在桌上用的整套官窑的龙泉青瓷碗碟虽也难得,但孟清清其实也没见过,想来是从库房里随便挑了一套出来用用。
“皇上说的金碗金杯臣妾确实有,不过是小时候还不懂事时,母亲命人做了一整套给臣妾当顽器使的,玩可以,用来吃饭不行。”
金霖原本想拿奢靡这事来压一压她,没想到孟清清不但不觉着这事有错,说起来还有股子骄矜傲气。
好像孟王府把她养得这般娇贵全是理所当然之事,如此一来,反倒是金霖没了话说,只能干笑两声把这事给带了过去。
吃过饭两人仍旧对坐在暖阁里大眼瞪小眼,偶尔说两句话也多是金霖问孟清清答,问到最后金霖也没了耐心干脆起身打算往暖阁次间里去,一副今晚就要留宿的打算。
“皇上,臣妾今日不方便。”
“不方便?”
“是,真不方便。”
孟清清知道他没打算出坤宁宫,毕竟大婚当日没留在自己这儿过夜,御史那边就已经有人上折子,劝谏要帝后和谐才是正道。今晚他要是再走,明天上朝他就别想好过了。
“要不皇上去赵敏儿那儿坐坐吧。”
“朕的皇后果真贤惠。”
“只不过让皇上过去坐坐,皇上不愿就算了。”
“你!”
孟清清本是好意,上辈子金霖盛宠贵妃时还隔三差五要去赵敏儿那儿宿一晚,现在自己主动请他过去偏他还不乐意,一副被人侮辱了的模样,看得孟清清眼睛疼。
有时候人长没长大很重要的一个标志便是会不会意气用事,孟清清不说这话还好,一说金霖那天生的反骨劲儿就又上来了。还没等孟清清再说些什么,便一甩衣袖夺门而出再不回头。
又是一轮不欢而散,殿内的宫女太监都屏气凝神不敢做声,只有连翘跟着出去也不见人回来,直到等了好一会儿陈念真才挑帘子进来,“主子,皇上往宁心轩去了。”
知道金霖还是去了宁心轩,孟清清也跟着松了口气。只要他今儿去了赵敏儿那里,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在自己面前自然就见面矮一截。至于赵敏儿能不能成事,那就得看她自己的本事,不是自己该操心的。
“念真怎么来了,不是都同连翘换了值?”
“连翘方才出去吹了口冷风有些不舒服,今晚还是奴才守着主子睡。”
昨天连翘主动去找自己替下守夜的差事,陈念真心里便又清明了三分。他不是个人事不知的蠢货,在宫外混得好时也有人上门提亲,只可惜自己时运不济过不上那等安稳的好日子。
宫里也常有不出宫的宫女与太监结成对食,自己模样好,不是没人拐着弯的来求,可惜实在没个合心意的也就不再想那档子事了。
本以为就这么在宫里多弄些银子,以后再想法子出宫才是正道,谁又能想到命里注定还有这么一劫。
不过看着坐在梳妆台前散了发髻披散青丝的皇后,自诩应劫的陈念真突然有种不如认命的冲动,好在此时的陈念真还没疯,这念头一闪而过便又被死死摁下。
孟清清从铜镜里能看见陈念真沉静如水的眸子和微微往上扬的眼角,她清楚有些事急不得,况且后边宁心轩里还有个碍事的在,谁知道今晚他那边顺不顺利,自己这儿还是小心些的好。
“主子,歇下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