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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三天以后，周末。岑瑜归把照片送回来，确实都在，大部分都是景物，只有几张是岑瑜归的个人照，以及几张程榛的个人照。
程榛看着照片，虽然是黑白的，也能看出来，一冬过去，她白了，头发长了，看着也有点儿美的样子了。
她又看看岑瑜归的照片，上天可真不公平。岑瑜归一个男的，高，瘦，貌美。尤其有一张他站在一个大门前，面无表情的看着镜头。啧。这高冷。
程榛把岑瑜归的照片递给他，说：“给你，拿走吧。”“好。”
岑瑜归走之前，说：“你以后拍了照片，就拿给我去洗，方便。”
“好，谢谢你。”程榛说。
唐爱红王建国走的时候已经三月下旬了，冬去春来不过是转眼。进入四月中旬，雪化了，河开了，地湿了，可以种地了。
程榛这个三队会计也走马上任了。
同时走马上任的还有秦成哲，他当小学老师去了。还有两个村里的高中毕业生也当老师去了。
老师大换血。
当初被抹下来的那个罗屿，在年后，很低调的跟林丹丹结了婚。没办婚宴，据说也没领结婚证。
程榛上任第一天，丁会计就给她抱来一大摞账本儿，说：“三队的旧账本，照着学吧。”
于是第一天，程榛就在清理旧账的工作里度过了。
这时候程榛才发现，即使在七十年代，当会计也不简单。除了清理旧账，她还有好几个新账本儿，什么总账，固定财产，收入，支出，现金，内外往来账目。
而且要每月总账。每月的收支现金，物品的出入库，都要核对一遍。计算公分更是重中之重。
程榛面对的第一个问题就是积肥公分，每立方三十公分。知青点也不用自己出肥，大队会派人挖出来测量。
这就省了程榛很多事儿。她就在旁边记公分。
春耕开始了，程榛虽然是会计，但每天她都会抽时间去地里看一看。从施肥，翻地，平地，打畦，播种……
有时候她也会拍几张照片，要么是熟人的，比如大队长。要么是人多的，比如翻地。
翻地是这些工序里最累的一部分，牛拉的或者好几个人拉的土犁，得用劲儿，才能往前走。
耕完地，好多人的肩膀都被绳子勒的又红又肿。
因为工分儿的原因，不过一个月，整个三队的人，程榛差不多就都认识了。谁家好说话，谁家爱闹腾她一清二楚。
程榛自己也是有工分儿的，计分员每天来看她的工作情况，根据工作量计分。但程榛看到的工分本儿，却是一溜的7、8、8、7、7、7、8……
而且大队干部每年底还有三百多工分儿的补贴，程榛默默算了算，她今年能有一千六七百工分儿。
可她转而又一想，再多工分儿，也就是能多四五十斤，还是一百多斤粮食的区别。叹气。
月末前是程榛最忙的时候，因为要把每个人的总工分儿写在红纸上，贴出去，叫张榜。
程榛发现他们之前根本不知道这个事情。
张榜后，有的人家来看看，没什么毛病就走了。有的人家仔细对比过，没计算错误也走了。
但有的人家，非得揪出一大堆问题。比如一个张老太太，程榛一照面儿就认出她了，她是程榛第一次去镇上的时候，牛车上那个说她黄毛的花衣大娘。
大娘了不得啊，一看自己家的工分儿，就瞪眼，扯着嗓子喊：“怎么这么点儿？我们好几口劳力，才这么点儿？你们是不是算错了？是不是少给我们少记工分儿了？”
她又看看别人家的工分儿，说：“他们家比我们家还少个劳力呢，怎么会比我们多？”
她越看越气，冲进程榛工作的屋子里，喊：“我们这工分儿不对，我要求重新算。”
程榛说：“绝对没有错误，每个我都算了好几遍。”
老大娘不干，要嚷嚷，程榛把她们家工分儿记录给她看，“你们就这些工分儿，我算出花儿来也多不了。”
老大娘仔细看看，说：“忙一大天，才给我们男劳力五工分儿，我找计分员去。”
一场争斗消弭于无形。至于计分员，阿弥陀佛，只要不死贫道就行。
计分员果然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谢谢大队长让她迷途知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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