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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手而归在意料之内，唐杳回程一路心平气和，反是武应宽慰说：“你放心，崔家不敢在世孙面前阳奉阴违，肯定会放两位小娘子归去。”
唐杳谢他吉言。
可问题不在崔家，就算今日在府中迎见她的人是崔永卓或崔太守的任意一人，但凡他们还在忌惮武臻，必然不敢不放人。问题在于当事人自己的意愿，这也正是唐杳要亲自来的目的。
三人坐谈时，唐杳看得出五娘子心生意动，只要继续好言相劝，说服她不是问题。反观三娘子，方才几番对话下来已经很明显听出她更倾向留在崔家。
不难想象三娘子的顾虑，一家之主的父亲此时身陷囹圄，唐家渐显颓势，再大的家族如今也不过强弩之末，没了娘家之势又非完璧之身，将来还想择取如意人家绝非易事。
许是这段时间三娘子在崔府内宅也过得不错，若她觉得再嫁不如留下来给崔老爷作妾好，又何苦跟她回去折腾？
但若这世上还有比崔太守更好的选择，三娘子年华正好，当然不会乐意委身给那大腹便便的半百老头。
方才绿拂门前那些话，分明是故意挑给三娘子听的。当初吴姨娘正是看中她背后靠山的主意，只不知这对母女是否心有灵犀？
唐杳支颐望着窗景出神，武应蹿进来问：“小娘子，咱们回满园还是？”
唐杳原想回家看看，又嫌内宅那几位姨娘呱噪，好在母亲身边有魏师傅看着应该暂无大碍，还是等明日确定三娘子与五娘子去留再说吧：“回满园。”
“好嘞。”
武应在车头跟马夫唠嗑，唐杳一路听他从南谈到北，揭开半边帘问：“武侍卫，方才在门外绿拂与你说了什么？”
武应先了是一愣，扭身给她挡风说：“也没什么，就是她问我郎君近况。我不敢多嘴，只道郎君一切安好。”
唐杳静了静：“她有这份心，你回去可莫要忘了代为传达给郎君知晓。”
武应不知她是故意说反话还是真心的，磕磕巴巴道：“应该不必了吧？郎君不在乎这些的。”
“要的。”唐杳微微一笑，将帘子放下。
武应搔腮抓脑，到底还是听了她的话，回去之后一五一十向武臻上报。武臻听后没说什么，来到西厢之时唐杳正在歇息。
说是乏了，唐杳其实没睡着，卧在靠窗的梨花榻上静寐，听见开门的动静也只是羽睫轻扇。
虽然闭着眼睛，唐杳却能感受到一道阴影覆在身上。略微粗糙的指腹轻轻拨弄垂落额眉的碎丝，唐杳没有掀开眼皮，懒洋洋地拨开扰人清梦的那只手：“郎君，今日起得早，这会儿乏得紧。”
“我不吵你。”
妥协的声音自上方响起，对方盈盈握住她拨动的手，却发现唐杳并未推拒，反而顺其自然地任他十指紧扣。
武臻眉梢一抬，这时唐杳已经睁开眼睛。
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未生怒，几乎称得上心平气和地迎视他低垂的目光：“可是又犯了头疾？”
武臻微怔，他想说不，但唐杳已经主动蹭开半边长榻：“上来。”
到嘴的事实到底没能说出口，武臻坐上梨花榻，两人睡一张还是挤了，他略略调换姿势，便将人拥揽入怀。
唐杳自己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低声呵欠：“新药没有效果？”
“有的。”武臻没好让新药背这口锅，“慢慢来，总得有个过程。”
唐杳枕在他怀里抬高视线，盯着他侧颚棱角分明的弧度：“你很快就要回京府了，离开荆州之前若是不能稳定病况，魏师傅恐怕不能离身。”
武臻听出她话中的思量：“你可是担心你母亲的病？”
唐杳其实并没有与武臻细说唐家的事，但他肯定已经通过各方面了解到了近况：“我母亲已经病了很多年，这次回去看她，似乎病情又更重一些。昨日将魏师傅请过去，他说这病不难治，却得长期调养。”
武臻静静听着：“所以？”
唐杳垂眉：“荆州离京府好些路程，你这一路不能离了魏师傅，我想……”
“你想留下来，为母亲侍疾？”
唐杳缄然，她从武臻怀里爬起来，一错不错地对上他的目光：“那是我的母亲。”
彼此有很多次谈判，就好比当初武臻觉得五日太短，无论唐杳有多少借口，十日都不过他表现宽容的一种方式，十日之后他派人将她送回去，即便没有发生牛头村遭匪一案，时间一到，无论情愿与否他都会把唐杳接回来。
看似温言软语事事依顺的武臻，在他眼里其实根本不存在退让一说。
“你的母亲日后也会是我的母亲。”武臻指腹摩挲她的粉颊，“我自是会替你好好照顾你的母亲。”
果不其然的话中之意并没有让唐杳感到意外，她抿了抿唇，一头扎进他怀里低闷哼声。武臻还以为她会发怒，再不济也要掐他一把，如今与其说是妥协，不如说是放弃挣扎：“我说真的，我已传信回京，派几位专擅此疾的名医到荆州为她就诊。”
“等你母亲病好了，我会将她一并接到京府母女团聚。”
武臻挑起她的下巴：“所以，不许在心里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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