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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晓秋一脸的不可置信,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再指了指那被保护的很新的课本,“这个真借给我吗?”
“不然呢?”
沈小棠觉得,王晓秋的可爱不是在于好糊弄,而是身上有一种属于孩子的天真,“你要是不用就算了。”
“我要我要要要!”
王晓秋如饿狼扑食,赶紧抓住课本,捧在手里,她看着这课本,“哇”了声,“这课本好新啊,我从来都没用过这么新的课本。”
见她这欣喜万分的模样,沈小棠挑了挑眉,“你以前没有过课本?”
王晓秋听到这话,一边看着课本一边道,“我家里,就我爹一个人有工作,还是个苦差事,我娘一年没有一天不是在喝药的。”
她把课本重新合上,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惆怅,“我爹呢,就说家里他一个人养家不行,就让我来考招工了呗,当时给那个孙平送了点钱,就把我安排进来了。”
她还得感谢孙平呢。
不然她哪能找到这工作。
“我几个弟弟倒是上学,不过也不是读书的料子,大弟上学认得字还没我多,我爹就让他滚回家了,剩下两个弟弟,也没兴头学啥,就陪着我娘。”
那几个弟弟课本都是别处借来的,都旧得不行。
扫盲班去了几天也是闹着玩。
小学他们没心思去,要学费,一学期两块钱,一年四块钱,三个弟弟一年就得十二块,还不说买文具什么的。
她爹觉得太贵了,没什么必要,只是让几个娃稍微识点字就行了,有这钱,还不如拿来买粮买药。
沈小棠侧着身子看她,“那你又是怎么想起来要学习的?”
王晓秋更不好意思了,她看了看沈小棠的脸,确定她刚才的问话里,没有丝毫的鄙夷和嘲讽,这才道,“我羡慕孟干事。”
她低着脑袋,拧着自己的手指,“孟干事只比我小一岁,每天穿得漂漂亮亮,还总有新头绳戴,身上总香香的,写的一手漂亮粉笔字,每期黑板报办出来,大家都夸她。”
她笑容里的不好意思,是在她身上很少出现的东西,“我就觉得她有文化,又厉害,我也想多学几个字,不要每次去看黑板报,都看不懂上面画的啥。”
自从逃婚出来以后,她每天晚上都睡不着,因为她想不明白。
“我就不知道,我这人到底是差在哪了,咋就只能配给一个死人?我比起人家缺胳膊少腿了?我想不明白。”
王晓秋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手指出神,“我羡慕孟干事,也羡慕你,你们都能知道自己要啥,而且啥都能干好,还长得漂亮,没人笑话你们,但我不一样。”
她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好像我活着就不对,生下来就该被人踩,我想了好久,我终于想明白一点,我看你空了就看书,就写写画画的,我以前觉得你那是没事干,太闲闹的,现在又有点佩服你。”
她抬起头,一双小肿眼透着一条缝,“你不休息都要看书,虽然已经是高中生了,但还是在学习,我咋好意思玩呢。”
“我啥也不会,连狂妄两个字都不认识,我还天天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我想想都丢人。”
她揉了揉眼睛,她自己都得承认,那一次的变故,确实给她带来很大的影响。
她不会再将希望寄托给未来的婚姻。
她甚至想过以后都不结婚了,只要是把这个家撑起来,也许一切都会好的。
反正弟弟们以后结婚都会生孩子,到时候给她养老也行,不给她养老,她自己攒钱,病了死了,自己解决。
王晓秋以前是有点蠢,她每次回想都后悔的很。
见沈小棠沉默着,她嘟囔道,“我这些日子都在学习,还跟着报纸学着写诗,我把诗给我爹我娘看,他们说,我写的狗屁不通。”
她当然知道,自己写得不是那么好。
因为她本来就没文化,没文化,就像是她身上的一块疤,永远都留在她身上,永远都不会消失。
沈小棠挑了挑眉,有些意外,“拿给我看看?”
王晓秋扭捏了一下,“那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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