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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底,金福启从肖陶镇粮站,找了几小包品相最好的麻绳,带给了李修福。他由于当兵时,救人立过功。肖陶镇领导对他格外照顾,让他的妻子冯芳芳接任了他粮站的工作。
7月1日,建党节。李家村村口站着杨队长和李家全部的人,他们都是来给李修福和金福启送行的。
“福子,你要能把全村种的苘麻推销出去,我就向上面打报告,让你来做这个生产队长。”杨队长语重心长地说。
“老队长,你要是这样说,我们压力会很大的。若是不干出个名堂出来,那真是无颜见肖陶镇父老啊!”金福启风趣地说道,高兴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他终于又可以像野马一样自由驰骋了。
“老大,你第一次出门,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被人骗了。”李母双眉紧皱,满脸的忧虑。
“大娘,您放心吧!有我呢,我一定会保护好福子的。”
李修福环视了一圈送行的亲人,不舍地说:“你们都回去吧!我和金福启两个大男人,有啥好怕的?再说金福启当过兵,我也和舅姥 爷学过半年的功夫,没人伤得了我们。”
其他人都回去了。冯月英和张芳芳坚持要把他们送到县里的汽车站。冯月英今天穿了一条碎花裙子,两条长辫子,垂在肩上,显得特别的娇俏动人。
张芳芳穿了一条红裙子,娇艳明媚得就像一朵带刺的红玫瑰。
到了汽车站,冯月英泪眼婆娑地看着李修福,柔声细语地说:“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
李修福帮她擦掉了脸上的泪水,笑着说:“我是出去做生意,个把月就能回来,你哭什么?在家一个人要是无聊,可以回娘家住,或者让大双小双来陪你。”
“嗯。”冯月英点了点头,眼泪又委屈地流了出来。不知为什么,她感觉最近这几天,情绪有些低落,老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旁边,张芳芳和金福启的告别,就显得特别有戏剧性。
张芳芳:“老金,在外面记得该看的看,不该看的别看。”
金福启:“芳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芳芳:“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啊?外面的花花世界,诱惑那么多。不要乱花迷了眼。”
金福启连忙嬉皮笑脸、求生欲很强的说:“芳芳,对于我来说,你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看的花。外面的都没你好看。”
张芳芳格格地笑了起来,伸手打了金福启一下。金福启顺势拉住了她的小手,在手背上亲了一口。客车上的旅客看到后,吹了几声口哨。
张芳芳娇羞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她如此地告诫金福启,并不是空穴来风,无理取闹。而是他在粮站工作得短短两个月时间,根据粮站不完全统计,年轻女性来粮站卖粮的人明显增多。
金福启虽然没有李修福高大英俊,但风趣幽默,有种痞帅,特别招女孩子喜欢。
“你们两个还上不上车了?全车的人就等你们俩。”卖票员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英子、芳芳你们俩回去吧!”
李修福和金福启非常不舍得上了长途客车,坐在座位上,向两人不停地挥着手。
客车启动了。看着两边的景物渐行渐远,李修福的心中思绪万千,即兴奋又忐忑不安。
金福启看着他一脸的严肃,问道:“福子,梦想实现的感觉,是不是感觉特带劲?”
李修福说:“感觉自己这半年来,像做梦一样。房子盖了,婚结了,现在又坐在客车上去内蒙古做生意。这在之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现在是1982年,我们赶上了一个好时代,百废待兴。只要你敢想敢干,就能闯出一片天地。”
李修福有些诧异地看着金福启:“老金,你这几年的兵没有白当,思想是又红又专。”
“哈哈哈——”金福启爽朗地笑了起来,“这是你带给我的启示。”
两个人坐长途客车,到达了郑州火车站,乘坐了绿色的铁皮火车,又转了两次车,才到达了呼和浩特,共用了两天的时间。
一下车,李修福就开始抱怨:“老金,你之前当兵时,不是来过内蒙古吗?怎么不早说?坐车需要这么长时间,要是知道我可以让英子准备些别的干粮在路上吃。连续两天,顿顿吃煮鸡蛋,我现在闻到鸡蛋味都想吐。”
“以前是坐军车来的,比这快多了。”
这时,一个穿着蒙古袍,皮肤粗糙地男人走到了两人面前,说着蹩脚的中原话:“两位朋友,要住旅店吗?”
“你们的店,离这里远不远?”金福启问道。
男人微笑着说:“不远。一会就到了。”
“眼看天就要黑了。这里昼夜温差大,福子,咱们就住他们家店吧。”金福启说道。李修福点了点头。
“客人,你们真是爽快。你们跟我来。”
两人跟着伙计足足用了二十多分钟,才来到一个偏僻的旅店。
“小师傅,我看你挺老实一个人,怎么还骗人呢?你不是说一会就到吗?这都二十多分钟了才到。”金福启看了看自己腕上的手表,生气地质问道。
“两位客人不要生气。我们草原地广人稀,这点路对我们来讲,就是一会儿的时间。”小师傅笑着解释说。
把两人招呼到了旅店,两人要了一间房。一走进房间,李修福就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件外套穿在身上。
“老金,幸亏听你的,多准备了几件衣服,这草原的天气真是变化太大了。”
金福启也穿了件外套,说:“走,带你吃正宗的烤羊腿。”
两人走出旅馆,在附近找了一间饭店。点了一只烤羊腿和一瓶白酒。在等烤羊腿的间隙,李修福由于是第一次来呼和浩特,非常好奇。忍不住看向饭店里的其他客人。
店里大部分都是蒙古人,穿着当地特色的蒙古袍。有一桌人比较奇怪,有汉人也有蒙古人。其中有一个汉人,满脸横肉,手里正拿着一大块羊肉贪婪地吃着。
在这个物资贫乏的年代,几乎每个人都身形削瘦。忽然间有一个大胖子坐在那里,就格外的扎眼,李修福不禁多看了几眼。
“福子,你看什么呢?”金福启循着李修福的目光,转过身望去。也看到了那个大胖子。
大胖子感受到了两人的目光,瞪了两人一眼,目光中充满了狠戾之气。
金福启虽然当过兵,经历过不少事,但看到此人眼中的阴毒之气,心中也不免一惊,连忙转过身,低声地说:“此人不是个善茬。福子,你别再盯着他看了,以免沾惹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