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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二楼侧首的一间小屋前，二人停了下来。
门开着，屋子里黑魆魆的，感觉有点瘆人。
朱廷桂把手伸进去打开了灯，领着黄大姐走进了屋里。
来到床前，隔着纱帐一瞧，只见床上躺着一个人，面朝里睡着，一动不动。
朱廷桂连喊了两声“婷婷”，她都没有答应。
朱廷桂有点慌了，连忙拉开蚊帐，坐到床头，把女儿从床上抱了出来。
黄大姐定睛一瞧，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皮肤白皙，瓜子脸蛋，樱桃小口，眉毛弯如新月，睫毛长而微翘，一袭乌黑的秀发，虽然发着高烧，又闭着眼睛，但模样已足够招人喜爱了。
黄大姐不由得心里一动。
自己有个儿子，年纪跟她相仿，如果将来能把他俩撮合成一对，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情！朱廷桂是做生意的，家里一定有不少钱，她又没有儿子，将来这份家财可不都是自己儿子的吗？
黄大姐美滋滋地打着如意算盘，不禁有点心荡神摇，朱廷桂叫了她好几声，竟都没有听见。
“黄大姐！”朱廷桂又加大嗓门叫了一声，用手推了她一下，她才如遭电击似的回过神来，叫声惭愧，走近床头，俯下身去，将手放在小女孩儿额头上摸了摸，滚烫，显然病得不轻。
朱廷桂焦急地望着她问：“你看我家婷婷病情怎么样？”
“很严重，多半是不小心冲犯了哪位邪神，如今怪罪起来了。”黄大姐按照惯常的套路，信口瞎编道。
朱廷桂一听，更加愁上添愁了。
站在她俩身后的蒋如贵也不禁眉头紧锁，唉声叹气了起来。
“她最近有没有去过什么不该去的地方？”黄大姐扭过头来问朱廷桂。
“没有啊，就是前几天她外婆过生日，回去吃了个饭，晚上从河边回来就开始发高烧了。”
黄大姐恍然大悟地说：“这就是了，一定是让水鬼给缠上了。”一下就找到了问题的症结。
“水鬼！”朱廷桂惊得失声道，吓得后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蒋如贵也骇得面如土色。
他们都知道，那玩意儿可不是善茬。
“就是，小孩子身体娇弱，胆气不足，特别容易被鬼缠上，尤其是水鬼，天天伏在河里，就等着人来讨替代，就是大人，没事儿也最好少走河边，免得被缠上。你怎么这么糊涂，居然让孩子走河边回来！”黄大姐不可思议地说，大为不解地望着朱廷桂。
朱廷桂被说得又羞又恼，转过头来，怒气冲冲地训斥老公道：“都怪你这死老头子，干嘛让孩子走河边？这下可好，让水鬼缠上了，婷婷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我跟你没完！”
蒋如贵满脸惭愧，懊丧不已地说：“这事儿都怪我，那天吃完晚饭天已擦黑了，我急着赶回来，嫌走大路太远了，想走近道，就带着婷婷走了河边，早知道会碰上这鬼东西，就是打死我也不会让她走河边回来啊！”
朱廷桂气呼呼地教训老公：“你说你一天除了吃饭睡觉，还能做什么？带个孩子都带不好，真是白活了几十岁，我都替你感到害臊！”
蒋如贵被训得满脸通红，憋着一股气，没有吭声。虽说这事是自己的错，可在外人面前叫老婆这么数落，换了谁脸上都难免挂不住。
黄大姐见状忙做起了和事佬：“朱大姐，你也别责怪蒋哥了，他也不想这样啊，事情既然已到了这地步，再怪他也没有用，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想办法把这水鬼赶走，让它别再缠着婷婷才是。”
“是啊，你可有什么好法子吗？”朱廷桂急切地问道。
“有倒是有，不过这事可费劲儿了，不比一般的毛病那么好治。”黄大姐两眼试探地望着朱廷桂说。
“那就麻烦您多费心了，治好了我家婷婷，一定好好报答你。”朱廷桂痛快地许诺道。
“先别说谢，这病治不治得好我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只能尽力而为，这只水鬼非同小可，要赶走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会损耗我很大的内力，也许这辈子都恢复不了了。要换了别人，我才不愿意干呢，看在你朱大姐这么热心仁义的份上，我也就豁出去了。我做法的时候不能被打扰，你们先出去吧。”
朱廷桂被感动得不行，忙对她说了好几个谢谢，和老公一起出去了，顺手带上了门。
黄大姐生怕做法的时候被偷窥，破了神功，在里面将门反锁上了。
这下屋里只剩下她和小婷婷两个人了。她像完成了一桩艰巨的任务似的，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坐到床边，仔细打量着沉睡中的小婷婷，发现她真是越看越可爱，越看越讨人喜欢，比自己那个闺女不知要漂亮几十倍。
她想：同样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为啥差别会这么大呢？
论自己的相貌，她绝不比朱廷桂差，虽然也谈不上漂亮，但皮肤比她白，身板比她挺，长相也比她富态。
论老公，她前夫吴光荣也比蒋如贵年轻，虽说身高不如他，又有点儿尖嘴猴腮，但至少比他看起来精神，不像他那样弯腰驼背，病怏怏的，像抽了鸦片一样。
父母都比他们强，为什么孩子不如他们呢？
“论脑子，论口才，论交际，我一点儿不比朱廷桂差，为什么她能在城里盖起一栋大楼房，我却只能在乡下住那几间破土房呢？说出来都丢人。凭我的聪明才智，至少应该在城里住上高档小区，过着贵妇一般无忧无虑的生活。如今却落得四处飘零，居无定所，几乎快到露宿街头的地步了。老天爷呀，你真是瞎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