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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如贵高兴还没两天,初六的时候,黄大姐又带着吴世人回来了,更让他气愤不已的是,黄大姐竟然把她大女儿也带来了。
蒋如贵用一张比青铜器还铁青三分的脸来迎接他们,只是碍于情面,没有当场发作,晚上他就向老婆告状了。
“那个黄大姐,自己和她儿子在咱家白吃白喝倒也罢了,今天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又把她大女儿也带来了,她是把咱家当成福利救济院了吗?天底下哪有这么不要脸的人,这事儿你也不管管。”蒋如贵怒火冲天地对老婆说道。
“来就来呗,多个人不过多双筷子,有什么大不了的?”朱廷桂不以为然地说,那副满不在乎的口气活像是古时候养客三千的孟尝君。
蒋如贵气得七窍生烟,没想到她会这么缺心眼儿,蒋如贵恼火地说道,脸涨红得像只大虾:“多个人多双筷子?你不得了,钱多得用不完了,要别人来帮你花,真是个猪脑子,简直不可救药!”
朱廷桂闻言大怒,连珠炮似的回敬道:“你才是猪脑子,烧腊摊上卤熟的猪脑子,一块钱一个都没人要的猪脑子!”
蒋如贵被老婆气得心脏病都差点儿发作了。
黄大姐的闺女名叫吴世红,今年上初三了,在石坝子中学读书。明年就要中考了,黄大姐担心女儿考不上重点高中(以她的成绩想考上普通高中都够呛),便想通过亲家这边的关系走走后门,像儿子一样也弄进山花中学来读书。
这事儿她在心里已经默默酝酿了大半年了,本来当初把儿子弄进山花中学时,她就打算如法炮制把女儿也弄进来,但运作儿子读书的花费已经不赀,若紧接着又运作女儿,担心亲家会承受不了,反倒不美,便强忍了下来。
如今半年时间过去了,亲家做生意想必也赚了不少昧心钱,这当然离不开儿子这尊财神爷给她带来的好运气,俗话说滴水之恩,尚且当以涌泉相报,何况还是滚滚财源呢?只怕倾海相报也不为过。
自己现在也没有别的要求,唯一的一块心病就是女儿念高中的事儿还没有着落,报恩正该在这些要紧地方着力才是。
要说没跟主人家打招呼就擅做主张把女儿弄来了,那是错怪她了,黄大姐其实是故意这样做的,她想:既然是亲家,就不应该如此见外,住了半年多,要是还不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主人,那就太不像话了。
如果说这句话还有什么语病的话,那把它改成主人之一总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既然是主人,就该拿出点儿主人的样子来才行,要是连叫谁到家里来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都做不了主,那还叫什么主人呢?
不得不说,黄大姐的所思所为的确合情合理,令人无可指摘,任何一个有道德良知思想正派的人都应该坚定不移地站在她这边。
可惜不是人人都像她那样高尚无私,总有些人比较自私自利,譬如蒋如贵之类,否则这个世界早就变成极乐世界了。
便是朱廷桂,黄大姐也拿不准她会怎样对待自己女儿。虽说她对自己儿子很好,毫不见外,提供了几乎一切力所能及的关怀和照顾。
但黄大姐心里清楚,那纯粹是因为儿子是个财神爷,能为她家招财进宝的缘故,自己女儿何德何能,能让她如此倾心相待呢?
黄大姐思来想去,决定也给女儿弄个神仙的光环来罩上,看朱廷桂那么尊敬菩萨,干脆就让她做观音菩萨得了。
怎么让朱廷桂相信呢?黄大姐在老家苦思冥想了好几天,总算琢磨出了一套缜密周全的行动方案。
来到朱家的第二天上午,黄大姐把吴世红打扮得花枝招展,带着她去了朱廷桂的烟摊子,向亲家隆重介绍了一番自己的女儿。
吴世红可不像她弟弟那样羞涩腼腆,虽说是第一次见面,却毫不怯场,一口一个阿姨喊得比蜜还甜,不待吩咐就主动帮着朱廷桂拿烟递水,招呼顾客,加上模样又生得富态,脸盘子圆润得像八月十五的月亮一样,一看就知道是尊福神,把朱廷桂欢喜得不得了,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黄大姐见亲家对女儿印象很好,心中大喜,想万里长征第一步总算顺利迈出去了,接下来得再接再厉,趁热打铁才行。
可初十就要开学了,黄大姐就是神通再大,要想在两三天里让亲家心甘情愿地为女儿择校买单,也是不大现实的事,朱廷桂就是再没脑子,也还不至于傻到这步田地。
她思虑再三,决定采取以退为进的战术,先干他一票再说,这次就算不成功,至少也为下次成功做个铺垫。
众所周知,观音菩萨神通广大、法力无边,诸如移山填海、救苦救难、起死回生等等,无不信手拈来,毫不费力,要想显示自己法力高强,正该在这些地方做文章才是。
可黄大姐哪有这么大的能耐,她只会玩些雕虫小技,走走旁门左道。
她悄悄去市场上买了些巴豆回来,磨成粉末后,趁人不注意,偷偷投进蒋如贵的茶杯和蒋婷婷的水壶里。
不到半个时辰,父女俩就拉起了肚子,上吐下泻,好不厉害,跑了七八趟厕所,拉得人都快虚脱了,连吃了四五颗泻立停都止不住,反倒拉得更加厉害了。
蒋如贵吓得慌了神,准备和女儿一起去医院看看。
黄大姐见了,走过来关心地问道:“亲家,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老往厕所跑?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蒋如贵捂着肚子,表情痛苦地说:“不知道为什么,吃过晚饭不多一会儿就开始拉肚子,拉得好厉害,吃药也不管用,我怀疑是不是今天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了。”
“不会吧,我和你吃的是一样的东西,为什么我没有拉肚子呢?”
蒋如贵皱眉思索了半晌,也找不出原因所在,心中十分疑惑。
黄大姐见他这样,神秘兮兮地说:“我看多半是得罪了某位神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