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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学富的话,让我爹的心中一惊。本来他和我娘就觉得,黄河王八居然敢跑到村口的水井里,想把我娘拉下去害死,这件事就有些邪门。
这才多大一会功夫,没想到牛学富他爹竟然就已经被那只鬼脸王八,给叼进黄河里去了!
我爹来不及多想,赶紧就冲着屋子里大喊:“爹,您快出来一下。我爱财叔被黄河王八拉进河里去了,我们赶紧过去救他啊!”
我爷爷是一位退伍老兵,据我爹后来讲,爷爷当年曾经参加过战斗,立功奖状和功勋章带回来很多。但是让他感觉有些奇怪的是,爷爷似乎对于自己之前的经历有些抵触,从来都没有提过。
我爹小时候问过几次,可爷爷非但不说,还拿着棍子揍了他一顿。并且告诫他,以后都不许再提这些事情,若是再问一次,就要打断我爹的腿。
后来爷爷退伍之后,先是做了几年狱警。因为一些其他原因,之后就回到老家,串乡做起了爆爆米花的生意。
我爷爷见多识广,木匠活、铁匠活、瓦匠活,包括维修各种机械,他全都会。但脾气很大,一言不合就会动手,平时说话也是常带着脏字。
不过,村里人全都敬重他。不仅仅是因为他曾经当过兵,还有很多别人不会的手艺的原因。最重要的是,那时候黄河边上常常闹祟。而我爷爷,是这十里八乡胆子最大的一个。
他虽然没有隔壁村,程瞎子那种卜卦测福祸的能力,也没有神妈妈(就是神婆),那种驱鬼辟邪的手段。但就凭着他当年敢拿着一根烧火棍,就将一只在村里祸害人的邪祟弄死的这件事,村里人没有一个不佩服他的。
“都他妈死了,你还来找我干啥!”
我爷爷声音浑厚有力,已经六十多岁的年纪,走起路来还是如龙行虎步一般的矫健。
“老子早就告诉过他,从黄河上游冲下来的木头桩子,不能随便乱捞。这下面指不定就有想害人的畜牲在那猫着,指不定哪天就能要了人的命!”我爷爷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
爷爷手里拿着一杆老烟枪,面色多少也有些难看。他将烟锅子朝自己的鞋底上磕了磕,又骂道:“牛爱财这个狗东西,一辈子都把自个儿眼睛钻进钱眼里了。要我说这就是报应,谁他妈敢动黄河里冲下来的木桩子,谁就必须要死!”
牛学富急得满头大汗,被我爷爷这么一骂,脸上多少就变得难堪起来。
我奶奶知道牛学富着急救自己爹,于是就对我爷爷劝道:“学力他爹,你别再骂爱财了。人家再怎么说,跟你也是叔表兄弟的关系。现在他被王八拉进河里去了,你赶紧想想办法,赶紧把人救上来吧!”
“只要爱财的命能够保住,你到时候就算是想骂他老祖宗,那也不迟呀!”
我奶奶的话里柔中带刺,她其实也是怕牛学富会为了此事,跟我们家断绝了来往。虽然说,即便是不再往来,那也是不痛不痒的小事。可大家都是在一个村子里住着,还是沾亲带故的血缘关系,传出去岂不是要被村里人笑话吗?
“……是啊,爹咱们还是赶紧去看看吧!”我爹附和道:“现在要是不想办法,把我爱财叔从河里救上来,一会可能就凶多吉少了呀!”
“……哎……”爷爷叹了一口气,边往外走,边喃喃着:“希望这次老天长眼,牛爱财这个老家伙不会死在河里面。这黄河里敢吃死人肉的东西,哪个不是成了精的邪祟啊?”
一见我爷爷终于肯去救人了,牛学富激动地差点哭出来。我爹怕耽误了救人时间,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牛学富穿在身上以后,拿着一把锄头就往黄河码头的方向跑。
我娘因为之前的遭遇,吓得不敢出门,只好一个人留在家里等消息。我奶奶担心人手不够,就开始各家各户的去喊人,争取能把人救上来。
牛状元村因为临近黄河,为了能让河东岸用来托运山石的货船停泊,就在黄河边上建了一个码头。
那时候的土地寸步寸金,一般只要是空置无主的土地,要么是被人开荒种上庄稼,要么就是被人挖了,去添高自己家的宅基地。
但奇怪的是,码头南边有一大片被黄河泥沙,冲击而成的溢地滩。可任凭它空着,却就是没人敢在上面种庄稼,更不敢过去挖土。
我娘后来对我说过,那片溢地滩上紧靠着黄河边的位置,有一个很大很大的深坑。这个深坑存在的时间很久远,而且里面的水是清的。不管是黄河发大水还是平常水位,那个与黄河相连的深坑里,水永远都是清澈的。
我问娘这是为什么,她说这个深坑里住着一只成了精的大王八。凡是敢靠近那个深坑的人或者牲畜,都会被王八叼进坑里去。
但这次躲在水井里,想把我娘拉进去的大王八是不是同一只。我娘和家里人说不上来,而我爷爷则闭口不谈,不愿意多做解释。
村里人从中午一直忙到天阳落山,也都没见到过牛爱财的影子。这期间,老村长牛有才曾经带着一伙人,跑到了下游去看了看。而我爷爷则带着几个水性好的年轻人,划着船在水里找了找,甚至还下水摸排了一次。但邪门的事就在这里,不管大家怎么找,就是不见人!
“爹,你说爱财叔是不是掉进南边那个深坑里去啦?”我爹赤裸着上半身,浑身湿漉漉的,显然是刚从河里游上来。
我爷爷抽着旱烟,朝着溢地滩的方向看去。就这么呆呆地看着,矗立许久却一直都没有说话。
“爹,要不然我带人过去看看?”我爹又问。
直到烟锅子里的烟叶再次燃尽,我爷爷这才说道:“把你瞎嫂子喊过来吧!”
我爷爷口中说的瞎嫂子,是一位和他年龄差不多的老太太,本名孙尚香。因为小时候得过眼疾,一双眼睛都失明了。她在村里和我爹是一个辈分,所以我爹要喊她一声“嫂子”。
爷爷之所以要让我爹把孙尚香带过来,就是因为她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神妈妈。能掐会算,端的是神奇无比。
这种能力其实和东北萨满教的请神仪式有一些相似之处,都是通过一种特殊的媒介(可能是器物、舞蹈,也可能是用供奉香烛纸钱、酒肉饭菜之类),沟通到天上所谓的神灵,从他们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启示。
不过,这种特殊的职业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必须是要像孙尚香这种患有残疾的人才可以。因为求天测吉凶,本来就是违背了天地自然规律,属于逆天而为。
如果是正常人,就会受到反噬,轻则折寿、患病,重则天降横祸、横死街头。
老太太小时候被缠过小脚,现在年纪大了行动不太方便。一般如果没有什么事,她是很少下地出门的。
等到我爹将她老人家背过来时,天空中的云彩已经披上了一片昏黄的金色。连绵不绝的黄河看不到头,浑浊的河水中泛着金黄色的涟漪。若是你久久驻足,就这么盯着黄河水看的话,一定会被一种莫名的气势震撼的心生胆怯。
“学力,到了没有?”孙尚香的眼睛紧紧闭合着,就如同她脸上的皱纹一样,层层叠叠地褶皱在一起,看起来有些吓人。
“……嫂子,已经到啦!”我爹喘着粗气,慢慢将老太太放了下来。
一直蹲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的牛学富,一见老太太来了,顿时跑过来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哭着说道:“嫂子,嫂子,求求你救救我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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