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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镇往外走,县城是必经之路。但一旦落脚到县城,往外能延伸出无数个方向,此时应该往哪儿走,就让人有些犯难了。
自从颜栎记事起,到家里出事前,大概五六年的时间里,父母的生意做得不错,自然就关注起生活质量,每个大小节日,父母总是设法带她出去旅游,倒是把广播电台宣传里的国内景点走了个遍。
只可惜那时候年纪小,什么风景也没记住,只有个模糊的舟车劳顿的印象。
再后来,生活又变了一个样,从眼下往前数,颜栎至少有三年没有离开过县城,去再远一点的地方。
此时此刻,颜栎指着火车站外的一处红黄配色的标志牌,她回忆道:“那是县里的第一家快餐店,刚开业的时候,我妈带我来吃过一次。”
徐杳问:“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颜栎摇摇头,“记不清了。”
两人下了大巴车之后,随便吃了点东西填肚子,又一起到了火车站。却并没有人去售票大厅买票,甚至都没有走进去。
火车站里挤挤攘攘,两人找了处干净的台阶坐下,台阶上也有不少人,旁边挨着几个等活的挑夫。
颜栎两手撑着膝盖,脚尖一晃一晃,她看着远处的天桥,又看灰蒙蒙的天,再把视线收回,从徐杳脸上滑过去。
她等着徐杳开口和她告别。
这么两天相处下来,虽然徐杳没提,但颜栎也渐渐明白,他并不是自己所预想的那样,所谓的同伴,他甚至都不是本地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来干嘛,两人之所以误打误撞碰到了一起,实在是一种巧合。
虽然,她倒是希望对方能和自己一起,不过……
徐杳也在烦恼,他到底什么时候能把“再见”说出口。
毕竟两人萍水相逢,各有目的,即使一起到了县城,也要去往不同的方向。迟早都是要分开的。
徐杳问道:“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颜栎不假思索,“上海吧。”
倒不是什么充分考虑之后的结果,只是,她把目标定在娱乐公司,自然要去繁华一点的大城市,而从地理位置来看,上海就是离这里最近的一个。
徐杳倒是眼前一亮,这几年他一直是北京上海两头跑,即使现在回上海,也是很合适的选择。
他刚想说什么,电话倒是响了,他左右看看,还是说了声抱歉,往旁边走了几步,去栅栏旁接电话。
周围有不少打电话的人,大多拿的都是翻盖手机、滑盖手机,只有徐杳邈拿了一个白色的全屏手机,颜栎撑着下巴看过去,漫不经心地想,那个款式应该就是班上同学常常讨论的,还没有引进内地。
没过多久,徐杳回来了,他仿佛终于下定决心,说道:“我也去上海。”
颜栎直愣愣地站起来,她问道:“真的吗?”
徐杳点点头,又左右看看,示意颜栎跟着他走,“先去看看今天的车次。”
颜栎又问了一遍,徐杳就笑了,他说:“真的,我们一起走。”
颜栎少有这么高兴的时刻,她不由自主蹦起来,双眼闪烁盯着徐杳看,这种时候,抛开了那层镇定拘谨,故作成熟的外壳,她真正才像是一个青春活泼的十七岁女孩了。
她没有问徐杳去上海的原因,可能是忘了问,也可能是不想问,将错就错地延长一点彼此陪伴的时间。
彼此陪伴,颜栎心想,他未必需要自己的陪伴,但是……无论如何,她对于未来的无数忐忑和期盼,大概是从这时候开始,终于越来越明朗直观,切实地摆到了面前。
确定了下一站目的地,两人走进售票大厅,这时才发现,从县城到上海没有直达的车次,要先转车到另一个地方,然后才能坐上到上海的火车。
转车大概要两个小时,之后的火车则需要二十五个小时,耗费一天一夜还有余。
徐杳首先想的是换一种交通方式,这里没有机场,但反正都要转车,倒不如直接去省城乘飞机。
颜栎却已经翻出了挎包,拿出证件来,指着下一站转车的地方,“两张车票。”
两人对视,双方都是一怔,颜栎问:“怎么了?”
徐杳便放下了手机,摇头,“没什么。”
拿到最近的车票,两人去往候车室的方向,颜栎一边走一边和他商量,“一开始肯定不会太顺利,但那种临时工,兼职也有很多,反正到了地方总能过下去,这几天就省着点。”
徐杳问她:“你之前那个书包里……”
“噢,”颜栎提起那件事倒是不在意,摇了摇头,“这次临走前,堂姐塞给我一些钱……反正,我已经欠她很多啦。”
徐杳说道:“我这里还有一点钱,要不然先还给她?”
颜栎忍不住笑了,“那不就变成欠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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