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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甜伸手想去捂断臂,又怕碰到了会更痛,那手便在肩头抽搐着虚盖着。
她以为这已经是疼痛的极限,可是下一秒,身体总能刷新她对“痛”的理解。原来更痛之后,是能清晰分辨之前的“不太痛”的位置的,比如一开始疼的是肩骨内的神经,之后加上了锁骨下神经,再接着加上了肩部肌肉的痛感……
十秒钟后,辛甜趴在病床边,痛到胃部抽搐,颤抖着吐了。
这间小小医务室的门“刷”地滑开。透过生理性的泪水,辛甜看到一个模糊而绚烂的人影走进来。
头是粉红的,上身穿着天蓝,两条袖子金黄灿烂;下身一袭草绿,一双靴子一红一橙。
哪怕人类已经进入星际时代,辛甜还是觉得这样的时尚配色有点为时过早。
“我就说止痛药太少!”七彩人影声音清亮,语气里透着嫌弃:“你看她把我船吐的!”
“我只管救人,不管卫生。”优美清脆的声音传来,辛甜才看到七彩炫烂身后还跟着一位身材窈窕,一袭黑裙的黑发女人。
辛甜认得她。刚上船时,她身体状况太差,这艘船的ai就从同船偷渡的乘客里叫来一位“据她自己说算是个医生”的人来救命。
正是这位。初次见到她,辛甜甚至认为重伤改变了她的性向,让她在临死前爱上一位同性。
简而言之,在她人生的前十八年,从来没见过这样美丽的人类。那种超越性别的魅力,打败了胸肌腹肌人鱼线在辛甜心中神圣不可替代的地位。
女人走上前,观察着趴在床边吐无可吐,只能干呕的辛甜,眼神里没有怜悯,没有嫌恶,单纯地好奇:
“人体的构造真奇怪,明明是毫不相干的两个部位,却会造成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联动。”
辛甜:“……呕……止痛……呕……止痛药……”
“你的钱只够买50个单位的止痛药剂了。”女人打开一旁的电子输液总控,在上面滴滴滴一阵按,冰凉的液体经输液管流进血液。
“之前是不是用过很多镇痛剂?你的耐受性非常高,估计效果不明显。”
女人的话让辛甜想起赛场上一支接一支的镇痛剂。果然,大剂量的镇痛剂后,止痛效果对这具身体已经微乎其微,她依然能感受到肩膀上潮汐般涌动不息的剧痛。
好在,已经是可以忍受的程度,不再疼到吐就好。辛甜瘫倒回病床,抹一把额头冷汗,被疼痛驱散的理智逐渐回归。
一股难言的失落涌上心头。
奇怪,离开辛家,她明明应该高兴的,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
大概是因为,想到茫茫宇宙那么大,无边无际,以后都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吧。
“还是很痛吗?人类身体的耐性比我想象的要强呢。”黑衣美人看她神情抑郁,蹲在床边,戳戳她挂下来的嘴角:
“试着想想开心的事吧。”
辛甜不明所以地望向她,这时她听过最奇怪的医嘱:“为什么?”、
“有一种镇痛剂,一般是不会产生耐药性的。那就是人体自己分泌的激素。”一墨眼中放出兴奋的光芒,在辛甜身上比比划划,让辛甜觉得她兴奋起来能顺手把自己解剖了用来讲解:
“当人高兴兴奋的时候,会释放出内啡肽阻断痛感传递,同时也能刺激多巴胺分泌,有镇痛作用!”她站起来,举起双手,激动地挥舞:“多么神奇的生物!号称宇宙中最有智慧的种族,但大部分人类的身体要比他们的脑子聪明得多!”
辛甜不是很明白她兴奋的点。大概是医生的怪癖?
“我听说,人类会因为恋爱而释放多巴胺。”她美丽无暇的面庞忽然凑到辛甜眼前:“你谈恋爱吗?”
辛甜心中猛地漏跳一拍,这是因为纯粹而极致的美丽所造成的的生理性心动:“……怎么,你要和我谈恋爱吗?”
“并不是不可以,但我作为医生需要时刻保持客观,不可以和患者产生亲密关系。”美人正经道:“而且,你不是有男朋友吗,这样算出轨的。”
“需要现在和你男朋友谈恋爱吗?我想观察情绪对人类病症的影响。”
辛甜糊涂了:“我有……男朋友?”
美人点点头:“你和它一起来的,它说什么都要救你,还要把自己卖了给我付治疗费。”她清澈的眼睛望向辛甜:“按照人类的标准,你的男朋友很爱你吧!”
辛甜这才明白,她说的是丁巳。她不过是为了搪塞家人和格鲁贝尔家族,所以谎称丁巳是自己的男朋友,没想到这台农用机甲当时没有关机,偷听他们说话还记下来了。
不过,“它要把自己卖了?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的钱不够了。”门口五彩斑斓的男人一手举着细长烟斗,另一手两指间夹着张透明卡片,一扬手准准扔到她胸口:“手术、义肢、药物,一共2723万星币。”
辛甜腾一下从床上蹦起来。之前的伤春悲秋,肩膀上的痛,都算什么?现在她的心更痛!
“这么贵?!”
“看看这是哪儿,大小姐!”近了看,男人脸上画着妆,狭长的眼线下眸子妩媚多情,托烟斗的姿态比美人医生还妖娆。他喷出一口五彩烟雾:“宇宙,太空,英仙臂最荒芜的星域,三十光年内连个落脚的行星都没有!能有医生来救你的命还嫌贵?是觉得自己命不值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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