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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她晃晃抽痛的脑袋：“我不明白，我也不管你的狗屁理想……你们不就是要钱吗？我给你赚，我朋友的钱我也给你赚，你不许动她！”
墨镜男被她逗笑了：“哈！和我讲条件？小朋友，你弄弄清楚，在这里，只有人说话是有人听的。”
“而你们——”墨镜男爱怜地摸摸她的银发，像抚摸一只好看但不怎么懂规矩的调皮小狗：“你们是牲畜，是奴隶。”
“不是人。”
辛甜想起黑眼圈女人和她说过，这里的陪酒女就是牲口，是货品。
而现在发生的事情，正如她所说，她们，正在被肆意“浪费”。
他真的不在乎死一两个“畜生”。
辛甜第一次感到切实紧迫的危机。
不是在辛家时那种未来渺茫但近前可苟活的焦虑，而是锋利的刃悬在头顶，错一步就是死的恐惧。
她咽了口口水，脑中飞快地转着。这次的敌人根本不把她们当人，砧板上的鱼肉自身都难保，还要怎么保下一墨？
“……不用浪费钱。”
墨镜男转身又准备走了，听她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微微回头：“什么？”
辛甜握紧自己发抖的双手，在守卫的压制下颤抖而快速地说：“我说，做个换义肢手术挺贵的吧，就算你换最便宜的那种，都得上万。不用浪费这个钱在一墨和我身上。”
“哦？”墨镜男今天大概真的很闲，被她逗笑了，就又转身回来：“可我乐意啊。”
辛甜心里一紧，忽略他的霸道理由，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讲：
“你只想自己的行为‘合法’是不是？我和我朋友都是偷渡者，你对我们做什么，在这个星球上都是合法的。”
在酒吧的时候她就了解到了，这个星球上，偷渡者的地位极低，政府不会主动驱逐他们，但他们也不受政府和法律的保护。
从法律意义上，偷渡者就是“非人”。
那一刻，肾上腺素疯狂分泌，辛甜觉得大脑这个器官前所未有的活跃，智商大爆发，简直是辛橙附体，嘴说的停不下来：
“更何况，你的酒吧里都是改造人吧，客人不会厌倦吗？我以前打工的酒吧为了新鲜感，还要每个月搞搞主题便装活动，男陪酒女陪酒都要有呢！”
“你的客人难道不想体验完整而自然的人类吗？”
“看看我朋友，她多美，她多自然？她会是你店里最璀璨，最独特的明星！”
“不要浪费，让她完整，她才能为你赚大钱！”
说完，她忐忑地看着墨镜男，紧张等待他的反应。
墨镜男摸摸下巴，噘着嘴：“……唔。有道理。”
辛甜顿时松了口气，放弃所有反抗，被守卫结结实实压在病床上。
“但是你，我也不能浪费。”
墨镜男这句话说完，熟悉的冰凉液体注入辛甜的血管。
大剂量的麻醉剂终于再次输入身体，辛甜不解的眼神还没传达到墨镜男那儿，她便不受控制地再次昏迷过去。
麻醉镇痛带来的昏睡总是快速而无梦。辛甜觉得自己仿佛上一秒还在手术室，下一秒便在陌生的舱室里醒了过来。
她尝试动了动手脚，发现阻力与空气迥异。
却又意外地让她觉得无比熟悉。
冰凉而粘稠的液体包裹周身，透过眼前的亚克力舷窗，她看到对面巨大狰狞的金属战士，正蓄势待发。
笼罩在他们之上的，是一层模糊的气凝胶外壳。
她缓缓摸向后颈。那里，曾经被摘除的脑机接口又回来了，插着长长的神经传输管线，连接在她所身处的这台陌生机甲上。
而在深海液中移动的手，也出现了曾经万分熟悉的大阻力和行动迟缓，这都是在深海液中行动和神经同步到机甲后会出现的。
忽然，机械的女声响彻全场，那是比赛倒计时的提示音：
“比赛倒计时3”
“比赛倒计时2”
模糊的气凝胶护罩逐渐变得清澈，辛甜看到赛场周围的立体看台上坐满了观众。
熟练地拉近机甲摄像头焦距，她看到，和之前逃出雪白走廊时街上的那些人们一样，观众们衣着华丽，戴着精致面具，看起来优雅文明。
只是，和联邦之星体育场那些纯粹以兴趣而论的观众不同，这里的观众眼神痴狂，伸长脖子，好像赛场上堆满了金子。
“比赛倒计时1”
“比赛倒计时0”
保护罩清晰度调节完毕，赛场上的一切一览无遗。
天色熹微，不知是凌晨还是黄昏。辛甜想，大概是凌晨吧，因为身体疲累，完全没有休息过的感觉。
随着回响全场的倒计时结束，像有人统一指挥般，观众们忽的全部站起身，无论男女，无论老幼，他们挥舞手臂，疯狂呐喊，喊声震天动地：
“fight！fight！fight！”
即使隔着各色面具，辛甜也能从那些扭曲的面部肌肉，青筋暴露的脖颈，感受到他们正面目狰狞，声嘶力竭，癫狂、呐喊、渴望战火和鲜血，以刺激无趣的人生，满足最原始的渴望。
衣冠楚楚的绅士女士们，在这里，全部现出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