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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峰顶崖洞牢内光线幽暗,洞窟众多。元善身材娇小,轻功卓越,偷跟在拖着梅落香的几个弟子后面轻易便混了进去。
君无命四人被分别关在崖洞是个窟洞内,互相不得见。
梅落香娇娇弱弱地被推进一洞内,哎呦一声跌在牢地上,正要娇嗔几句,却见几个弟子已经将牢门锁好,转身出去了。
梅落香唾骂一句,将身子挪到牢中一面墙根处,合眸闭气疗起伤来。忽听得耳旁响起一个声音道:“姐姐,你的毒好厉害!”
梅落香从疗伤中惊醒,忙睁眼看去,惊见一小姑娘不知何时蹲在自己跟前,拿一双细小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她。
梅落香想起她是方才给纪中行他们带路的小姑娘。这丑丫头看起来平平无奇,方才在那沈山水的室内也不曾说过一两句话。她是如何进来的?
“你怎么进来的?”梅落香道。
元善微微耸耸肩道:“跟着你们进来的呗!”
梅落香上下细细打量了她两眼,心中惊道,这丫头跟在自己和那几个华天派弟子身后,竟无一点动静,看起来十分古怪。
“你跟着我做什么?”梅落香语气不善,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处境非常不佳。
“我见姐姐擅长使毒,便想着跟过来向姐姐学些制毒的本领。”元善笑道。她说的非常恳切,但梅落香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股恶寒感涌上心头。
梅落香哼道:“你是哪来的丑丫头?我凭什么教你制毒?”
元善也不恼,只笑道:“我方才见姐姐射出银针,那针尖上的五毒绝制得十分绝妙。我自己倒是研究了数月不见进展,姐姐便教我一教好了。”
梅落香傲道。“五毒绝制毒之法如今几近失传,当今天下只有我梅君子一人能研制出来而已。你让我教你,你给我什么好处?”
元善凑过去在梅落香耳旁道:“我帮姐姐杀了那文相逢。”说完笑道:“这笔买卖如何?”
元善小小年纪,心思却精细老道。文相逢一招半式便解了她引以为傲的剧毒,梅落香必定恨透了她。如若她提供的药方是世间难寻倒还好,可那解药分明只是文相逢寻常用来泡茶的调剂药,这不仅侮辱了她那味七窍连心香毒,更侮辱了她梅落香制毒的名声!
那姓文的必死无疑。想到此,梅落香语气缓了些,半信半疑地盯着面前的小丫头,问道:“你待如何杀她?”
元善抽出一柄小刀,盯着刀刃笑道:“她不知我的心思,周围人也不知,必定不妨我。待我将姐姐的五毒绝涂在刀上,接近她后将刀刺向她的喉间,她手无缚鸡之力必定躲不开,到时候料她有多会制药,也治不了自己喉间的五毒绝。”元善眸中闪出狠厉。
梅落香听她之言,暗自叹道:“好一个狠毒的丫头。”
她平日颇有傲气,今夜被文相逢败了锐气,脑子被恨意包围,只想杀了文相逢一血前耻,也不探究这丫头话后的心思,只道:“你凑过来。”
片刻功夫后,元善抬起头来,笑看着梅落香道:“原来是少了这味毒,我明白了。怪不得我制的无毒绝总是毒性不够。”
梅落香横眉道:“法子告诉你了,快,快去毒死那女人!”
元善歪头道:“文姐姐救人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去杀她岂非失了道德?”
梅落香一听,惊觉自己被骗,盛怒之下一掌拍去。元善将身子一闪,躲过了攻击。梅落香连咳数声,被气得浑身发怵。她早前被沈山水打成重伤,如今站起来走几步已是不易。但她依旧不休不止,大骂道:“丑丫头该死!”
牢洞外两个弟子听到响声,急忙往这边赶。元善察觉外面动静,眼底一冷……
几个弟子来到门口时,见牢洞内梅落香静坐在墙边,头耷拉着,一动不动,嘴角溢出黑血,状态极为不正常,连忙打开门锁进去探看。这一探,惊地发现她已是死了。
“不好,她服毒自尽了!”一弟子道。两人面面相觑,并未发现一个小黑影一声不响地窜出了牢外。
纪中行脚步不停地赶到牢中,果见梅落香已经断了气,观她死态像是吞了什么毒药中毒暴毙。
他还未问话,君无命便少了一个人。眼下形势忽明忽暗,不能不防备。他站起来对跟在后面的杨定宗道:“昨夜让你盯的两人,可有结果?”
杨定宗回道:“回师父,两位长老屋内并未见任何动静。潘禾长老是卯初起的,起身后便去了华峰处理事务了,胡添长老则是卯末起的,但一直待在屋内,并未出来。”
纪中行心中了然,眼色严峻,点了点头。
杨定宗观师父神态,心知他对两位长老有了怀疑,倘若真是潘禾和胡添两位长老有问题,那……
他有些犹豫道:“师父,现下发生的诸多之事多有蹊跷,恐怕明日的选宗大会,会出大事,徒儿想……”
纪中行脸色严肃,他接道:“你想推迟选宗大会?”
杨定宗默认。
纪中行负手正色道:“全国各地武林义士皆齐聚在三清山上,选宗大会必须按时举办。倘若因为这些事情而恐惧不敢办,武林原本振奋的救世热情将会被大打折扣,到时士气掉落,人心皆散,我辈武林若要再重聚义士救民伐辽,恐怕难矣。”
“你既为华天派首徒,更要担起举办大会的重担,莫因诸多迷雾而退缩不前。”他对杨定宗道。
杨定宗听后深为愧疚,连忙拱手道:“弟子谨听师父教诲。”
他答完,低头看向地上那已断气的女子,想起昨夜这女子还笑语盈盈,生动不已,如今脸上已浮出尸斑,俨然是具死物,心中泛起一些不忍。
虚峰半山腰处,几个弟子正将最后几柸土盖在了一处土包之上。杨定宗上前蹲下,在土包之前立上一木牌。
“师兄,你在这里做什么?”柳辰儿带着边野走了下来。边野凑过去看那木牌之上的字,读道:“梅君子梅落香之墓……诶?”
“师兄,你疯了!”柳辰儿惊道。“这梅落香是个江湖人人喊杀的毒女子,你还为她立墓?”
杨定宗叹了口气道:“她生前做过诸多错事,如今也已死了。为她立个牌,只是对死者表示一份尊敬。倘若她还有亲人在世,也可在此寻得一些留念。”
“她配吗?”柳辰儿道。“她这种人江湖邪士,尸体就应该被抛下沉心崖。”
“额……”边野见师兄师姐又起了争执,上前劝道:“师姐,人都死了埋了,就不要计较了。难道你还让师兄再把她挖出来呀!”
柳辰儿不说话。
杨定宗看向两人道:“是师父找我吗?”
边野拉起杨定宗手臂道:“对。明日便是选宗大会了,师父对大会安全问题还是有些担忧,正欲找你布置事宜呢?”
杨定宗点了点头,望了望柳辰儿,柔声道:“师妹,一起回去吧。”
柳辰儿也不和他继续争执,跟着上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