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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十来年,他有过艰难,也有过辉煌,但是最终又跌到了谷底。是鸿文带给他福音,他要好好珍惜自己的后几十年,跟弟弟在一起,再也不分离。
他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眼角渗出了泪花,他轻轻地揩去,转过头冲鸿文不好意思地一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感谢你们全家,要不是你们全家收留我弟弟,又对他这么好,指不定还在哪流浪呢。”
“大哥,快别这样说,侯三也为我们家做了不少的事,他人很乐观,心眼好,又勤快,我们还真离不开他,已经把他当成自己家的一份子,相信大哥也愿意呆在我们家,但是最后还是看大哥的意愿,无论怎么样,我们都会支持你们的决定。”
火车继续往前咣当咣当地开,突然侯三的哥哥说道:“我这不是在做梦吧?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昨天晚上我还在想,我何德何能让你对我这样好,何德何能让你们全家对我弟弟像亲人般的关照。直到现在,我仿佛还在梦中,可是就要变为现实了,”
“大哥,您不是在做梦,这就是现实,马上就要实现的梦,您就想一想我侯三哥哥见到您的第一反应应该是什么就对了,我也还在想,他突然见到您估计要痛苦一场,因为他太想念您和他姐姐了,每次跟我谈起他的哥哥姐姐,他的眼里都泛着泪光,所以您能跟我一起回来找您的弟弟,我还要感谢您呢。感谢您没让我们白费力,感谢您能够回来见您的弟弟。”鸿文目不转睛地看着鸿文的哥哥,生怕他又突然跑掉似的。
火车终于到站了。他们二人紧随着人流走出站台,租了一辆马车,马车夫问:“二位去哪?”
“我们去大刘庄村。”鸿文回答。
“行,做好了,驾。”马车夫一声吆喝,马车便启动了。
马车嘎吱嘎吱地走在乡村小道上,车轱辘压过去,便呈现出一溜的车轱辘印,这里好像也是刚下过雨,道路还有点湿漉漉的。
“你们到大刘庄村是串亲戚还是就住在那?”车夫看样子很健谈。
“噢,我就是大刘庄村的,我的家就在那。”鸿文答道。
车夫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鸿文,继续说:“你们大刘庄村听说现在搞得不错,你们村有一个姓杨的医生医术很好,方圆多少里地都知道他,他不仅医术好,人也特别好。前一阵我们村的一个五保户病了,找她看病,他知道那人是五保户后,看完病一分钱不收,真是一个好人呀。”
他边赶大车边不停地聊,鸿文心里暗自高兴,知道他嘴里说的杨大夫是小蝶的父亲,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他还聊到了村里的其他人,看样子他对大刘庄村还是蛮了解的。
也许是经常拉客人的缘故,闲着没事就跟人家聊天呗,要不然也闷得难受。是的,我们有些时候,经常会遇到这类万事通先生,而在某个社会阶层,这类人甚至于屡见不鲜,他们无所不知,万事都要问个究竟。他们的智慧和才能全部都用在这个方面,当代思想家也许会说,这无非就是因为他们缺少更重要的人生情趣和人生观的缘故。
鸿文和侯三的大哥一路都很疲乏,真的没有精力跟他闲聊,他们都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大哥就要见到自己的亲弟弟。鸿文也马上要见到小蝶。哪还有心思听他叨叨叨。
侯三大哥有点心不在焉,甚至于有点魂不守舍,以至于神态有点古怪,一个劲儿地傻笑,也不知道他笑的是啥,肯定是在想好事啦。
“请问小伙子你贵姓?”车夫突然转过头来问鸿文。
“我姓周。”
“噢,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十几天前刚跟杨大夫女儿结婚的那个小伙子吧?你们的婚礼办得真精彩,我听说了,十里八乡都知道杨大夫的女儿嫁给了一个大学生,原来是你呀!你可真是有福气。不过你也非常优秀,咱这几个村子还没有出一个大学生呢,就你一个。”
哎呀,这是遇到一个话痨了,不定一会儿又要问什么呢,没准该问你家里有多少财产?女方给了多少嫁妆?谁是她的姑表兄弟?谁是她的远房亲戚?等等,等等。
鸿文真是懒得再搭理他,随便问了一句:“咱们快到了吧?”
“是,马上,还有不到五里地。”车夫回答道。
鸿文又看向大哥问他:“大哥,您冷不冷,要是冷就往里坐坐。”
“我不冷,一会儿就到了,我现在有点紧张了,见到我弟弟要说什么呢?”
“还用说什么?不用啊,一个眼神,一个举动就足够了。您别紧张,那时肯定是一个最激动人心的时刻,侯三想不到能这么快就见到你,我们全家人也都想不到的,咱们这是给他们来一个突然袭击。”
马车上陷入一阵沉默中,怪过一个弯,就到了小蝶父亲的诊所,再往前走就是鸿文的家了。车夫使劲抽了一下马屁股,马一声嘶鸣加快了步伐,鸿文家的院子近在咫尺。
鸿文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给完车夫的钱,扶着侯三大哥也跳下了马车。
院子里没有人,可能是天冷的原因,都在屋子里猫着呢。鸿文站在院子外面喊了一声:“妈,爸,小蝶,大哥,二哥,侯三,你们快点出来,看看谁来了?”
侯三大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继而笑着看向院子内的动静。侯三先跑了出来,看到鸿文,身边还跟着一个人,开始没有认出来是自己的哥哥,对侯三说道:“你怎么刚回去,就又回来了?”
“我给你带回来一个人,你看看这是谁?”鸿文兴奋地对侯三说。
侯三愣了一下,待他仔细看了一眼,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哥哥,哥哥,你没有死呀?我还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你了呢。”
“你这是怎么说话呢?”鸿文埋怨地说道。
“哥哥没有死,哥哥一直惦念着你。”侯三大哥哽咽地说道。
“我想你,想我姐姐,想得我好难受。”侯三趴在哥哥的肩膀上呜呜呜地哭着诉说。
“哥都知道,哥的心里也不好受。哥哥我没有一天不在痛苦中挣扎。要不是哥哥一时糊涂,早就回来找你了,呜呜呜。”
两个人死死地抱在一起,埋头痛哭。侯三恨不得把这么多年对哥哥姐姐的思念之情一下子都给哭出来,他万万没有想到在有生之年还能够与哥哥重逢。
这时周庆和婉如,小蝶,鸿文的大哥,二哥也都相继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眼前的场景都默默地抹眼泪。为这兄弟俩的重逢激动着。
周庆说:“鸿文你这坏小子,怎么也不给家里打个信儿,告诉我们一声说找到侯三的哥哥了?”
“是啊!这个鸿文也真是的。好了,现在他们哥俩团聚了,咱们赶紧进屋说话吧,外边挺冷的。”婉如也附和着周庆埋怨鸿文,但这是高兴的埋怨,什么也不如侯三找到自己亲哥哥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