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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连绵的云海上,尽情的摸爬翻滚,云烟翻卷,掀起层层的白浪,太阳像被天狗咬了一口一般,残着身子发着光,清皎的阳光照在我的身上,感受到的却是阴冷。
我无所谓的在这无边无际的云海里滚来滚去,上一次做这种惬意的梦还是在初中时,那时树海把我拖起,风浪和着绿叶的潮汐一阵一阵的扑打在身上,好似在飞翔。
突然一阵无所着力的感觉袭来,我竟然滚下了云海,果子大小的房屋骤然充斥眼球,地上满是嶙峋的怪石。
“呼~”!
我睁开双眼长出了一口气,头上满是虚汗,四肢有些无力,几息后才从梦中的坠空感中回过神来,我撑起身子,被子上的手机滑到了凉席上。
狂风吹进屋子把帘帐撩的猎猎作响,屋内不时的响起镜子吱呀吱呀摇晃的声音,四周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莫名的惊惧涌上心头。
我急忙的摸索到凉席上的手机,熟练的打亮,微弱的屏幕光亮起,很快手电筒也被我打开,那一方不过墓冢大小的床里才有了安全感。
黄炽灯也许是被我梦游给关了,我看着那不时被风撩起来的帘帐,只能借着手机电筒看到我的拖鞋。
我掀起帘帐,外面的残月只有朦胧的亮光照射进来,时不时的被乌云所遮挡,我找到床旁的灯绳一拉,令人心安的黄炽光驱散了屋内的黑暗,却走不出门外那个黑夜蛰伏的槛。
我的心一阵拔凉拔凉的,我沿途打开的灯好像都被关掉了,抗议的膀胱被我死命的打压。那扇镜子撞开了我放的椅子,高脚的木椅子四仰八叉的倒在一旁,下床,穿鞋,阴冷的床底下依旧是没有坏东西摸脚踝的一天。
风呼呼的吹起我的衣角,我拿起手机一看时间,原来才23点45分,通了半天风的屋子臭味少了许多,窗户就被我关上了。
把镜子幽幽的转了过来,刚好停下能照着我的全身,我和镜子中的自己对视了一眼,惺忪的睡眼有点血丝。
高脚凳被我重新拿来挡住镜框,另外还给它加了个袋子盖住的电扇,我拉了拉镜框,确定它不会再被恶风给轻易的吹动。
闷热的屋子里,镜面却很冰凉,我很大胆触摸这通往异世界的镜面,镜子里的自己也在触摸我,萧索淡漠的有些神游物外。
以前有想过午夜12点的时候在这点根蜡烛削个苹果啥的,划伤了几次手才能削完一个苹果也就放弃了,那样做得招多少脏东西。
我拿起手机对着镜子拍了个照,闪光灯亮起,镜子中的我给自己拍了张帅照,镜中的床底突然浮现出了一双幽幽的眼睛,吓得我一激灵的回头看,并没有那散发幽光的眼睛。
我甚至还拿着手机扫了扫床底,只有灰尘遍地,我骤然回过头看着镜子,臆想的眼睛没有出现在镜子中,那双干枯纤细的双手也没有伸出来,只有一个胆小的我拿着仿佛光一样的手机,慰藉着一个从小怕黑的小鬼。
我又看了看手机,五十七了。老家的夜是属于它们的,身为活人的我不能去占据它们的夜。
夜半子时十二点,我又被被子给封印了,帘帐被我放下来严丝合缝的压在毯子下,既能挡住虫子,也能遮住它们的眼睛。
才看了几分钟的手机,一声咣当的响声从外面传来,我侧耳聆听了下,是厨房那边的,不锈钢盆摔了下来,那里面我下午放了米还盖了个木盖。
客厅淅淅索索的响起了说话的声音,我更是连看手机的兴趣都没有了,专注的听着那声音是什么,字正圆腔的发音操着戏曲的曲调。
刚开始细若蚊蝇的声音渐渐的宛若耳边轻语,我心头一喜,喜得是那忘了关的电视竟然在放,那戏腔带着我一下子穿越到了年少时代。
奶奶酷爱放影碟,石砌的大房子在我们那算是很好的一户人家了,在村里最先有电视,然后又添了影碟和复读机,每日里云南山歌不断,仿若别人也在我们的家里,只是他们摸不到却看得着,也不会无意的出现让人心惊胆战。
戏腔哀怨悲痛,好像以前看过,故事大体上是山里的少年冰心纯洁,长大后在社会里做了错事,羞愧的拔剑自刎的故事。
一声“砰”的巨响把我的回忆打断,有东西在关门,门吱呀吱呀的晃摆发出难听的摩擦音,在我的印象里也只有小娘那边的天台那道烂了半边的门会这样了,不知道是有东西出去,还是有东西进来。
在老家,我们是不该去管那些东西的,为了不打扰到它们,奶奶一直子时都没到就让我睡觉。
我拿在手里的手机没了香味,像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见到了老物件一样,挺有兴趣的用耳朵去感受家里的变化。
山脚下的风是很大的,风儿在峭壁上助跑了几百米,划过屋里屋外,黄昏那会儿没来得及逛逛那些屋子,一些窗户直被吹的东倒西歪,发出咚咚的声音。
屋前屋后的树哗哗的翻卷叶子,走了太多人的田地里,长满了野草,蛙叫失了语,唯有夏蝉鸣。
时至半夜,白昼的余温早已渐渐散去,只留下了月光的阴寒,微风携着寒潮一遍又一遍的冲刷大地,送进我的家中。
寒风透进帘帐之中,夏日炎炎仿若眨眼跳到了炎凉的悲秋,身下是凉席,盖着薄棉被的我冷的甚至有点发颤,怀旧的心情一下子没了,我左右滚了滚,把被子掖在身下,两腿一抬压住了被子后面的缺口。
我乐呵的弄着被子,卧室的灯却一下子又黑了,寒气顺着胸口涌进被窝里,冷的心发凉。刹那间,房间里就像多了一具太平间的尸体一样,哪里都是冰冷一片。
骤然而至的黑暗悄悄的站在那东西的前面,仿若下一场演出开始前拉下的幕布。我像跟筷子一样夹在被子这个竹筒里,冷风寒浸浸的吹打着露在外面的头,黑掉了灯的卧室里,只有淡淡的皎月光。
客厅里放着的戏曲一下子变成了云南山歌,那种压抑的仇亲近恶的词句轻声轻语的浅唱在耳,听那调调又是那个家超和记不住名字的沙僧样的走地痞风格的流氓。
阴阳怪气的山歌对唱冲不散袭来的黑暗,我能感觉到寒风越来越冷,就像那装着死人的冰柜打开了门,漏出了里面死不瞑目的尸体散发出来的阴寒,我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睡过去。
“咔沓~吱呀~”。卧室的门缓缓的打开了,宛若被风吹开的一样,丝毫没在意我扣住的门栓。
一股幽风宛若在耳畔吹起,撩动了我的短发,一下子吹散了我所有的睡意。
我没有睁眼,这种时候闭上眼睛不去看是最好的选择,夹在被子里的手缓缓伸进了裤兜,左右两个裤兜里各自揣着一个小时候三毛钱零食袋里附赠的碧玉小人。
佛祖和菩萨被我握在手中,脖子上还挂着九天玉皇,拥有三个满是划痕,蒙上一层灰油油汗渍的仙佛的我,就是林叔手里拿着拂尘,活活的“鬼见愁”。
清风阵阵的吹打在脸上,能感受到床帘的摇摆,我尽量的平稳着呼吸,就跟小时候一样,假装梦一场。
帘纱抚过脸颊,帘底的棉絮让脸一阵瘙痒,我假装睡的很沉,假装蚊子跑到了脸上,“梦里”的我假装本能的翻转身子躲开让我难受的帘纱,手自然而然的去挠瘙痒的脸颊。
我也挺后悔这么干的,本来压住的被子掀了开来露出了我的后背,寒气森森侵袭着我的脊骨,让本就冷颤的我更觉阴寒,我想翻转回去,可身后的脏东西像块牛皮糖一样仿佛贴在了我的身边。
阴间的鬼魂冻成了冰,霸占了我红喜枕头的另一边,我只有与寒冷共眠。
漫漫长夜,时间也被拉长,那不过盏茶的时间就如过了数天一般,我僵着身子,身旁的脏东西静静地散发着它的恐惧,家里开合的门窗,客厅里的电视,屋外的风,远处的她。
我无比的想念那个夜里靠着我背入睡一直养了我十数年的老人,一个长着平淡无奇的桃子脸,时常微笑做起事来又很飒的老女人。
岁月煎熬了一辈子人,又熬煮他们的下一辈。
感觉过了许久,客厅里的电视没了歌声,只有呲呲的电流声响,与敬爱的老婆子在主卧十数年,那里有个黑白电视机让我无比明白这个声音,半夜里电视节目都不放了时就会升起的雪花屏。
像一个信号一样,身旁的脏东西幽幽的离开了,因为我能感觉到屋子里的空气在逐渐的变暖,伴随着那房门一阵吱呀声响起的许久后,黄炽灯骤然亮起,我才敢大胆的喘气,虚汗顺着脊背滑到裤子上,浸湿了我别在里面的睡衣。
我曾经无数次的与它们相遇,在白日里的黑屋子,在夜深的林间小径,在幽暗的家中,难说我有多少经历可以分享给你们,不过区区二十五载的浅薄人生来搏君一茗,愿诸君且当一玩笑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