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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毅能从小破屋他们一堆人的痕迹里,摸索出其中一人的消息,从而追踪到姜莉曾经路过的京城某条小巷,已经算是他本领过人了。
他还在京城附近打转算什么,要不是再不能从手中这张,看不出是人是鬼的写意画中,寻到一丝蛛丝马迹,程毅能继续打转下去。
而在程毅不放弃继续寻摸着,打转着,将将注意到另一条小巷墙头的某点痕迹时,何家姜莉留下的暗信中,已经提到暗号的问题。
姜莉先是解释自己为什么从村里失踪,如何被元家的人引入陷阱,又如何逃脱,如何在城中留下记号的事情,一一说清楚。
然后,说元大宝之事不足为惧,一家保长,依村民而活,而村中年轻一代,隐隐以何石头为首,所以,一旦她消失,元家必不敢轻举妄动。
信中,姜莉笑着指出,哥哥是不是替她教训过元大宝了?又说,既然她已顺利离开,没证据证明他心存歹念,此事只能容后再议。
姜莉又说,她之所以决心离开,并不是怕了元大宝,不相信家人能护她周全,而是目前有别的事做,才想着先投奔小姨。
信中,姜莉解释说,离开的另一个原因是,出城途中,她不意惹到了京中的一个大人物。此人身份高贵,不是他们平民百姓可以撼动的,姜莉告诫家人近两年低调行事,才能避其锋芒。因为这个大人物,目前必定在全城追杀她。
姜莉在文末,强调了这个大人物手中有权有人,要查一个人易如反掌,所以,她在城中留下的记号,务必要抹除得不留痕迹。
何石头能轻易地集合到一群二三十名少年,合揍一方保长唯一的命根子,可见他本就不是一般人。
姜莉在城中留下的记号,他们看过就随手抹去了,但痕迹有没有完全消除干净,会不会被高人看出来,还真说不定。毕竟他们当初急着寻人,那记号跟普通小儿在墙头树下随手划拉几下的痕迹,非常接近,如果没有他们原先的约定,是很难留意到的。
但这个很难,并不代表不会。姜莉在最后写的“切记切记”,真是越看越惊心。何石头心下不安,和父母看完信,火一点,把东西烧掉,就跑到隔壁叫出张大根兄弟。
三人回到城中,遇上了几个还在里面溜达的少年。几人一合计,各自散开,细细寻摸着原先留下记号的地方,同时暗中留意有没人在附近逗留。
就这样,何石头与在西四牌楼附近打转的程毅不期而遇。
何石头见到凑近墙头细看的程毅,不由得心下暗惊。又见他摸摸划划,似乎不得其门而入,不由的心生一计。
程毅正在寻摸着墙头的一个模糊的痕迹,思考着是不是他们同僚留下的暗号,旁边一直安静地玩的一个半大小子,在墙的一角,随手划了两下。
见程毅看来,小子有点害怕地,似乎是他自己手欠到处乱画,曾经被爹娘教训过,怕见到的人告状,就赶紧用手擦两下墙面。墙角留下的痕迹因此变浅了。
程毅看他一眼,若有所思。那小子见他转头看别处,以为对方没注意,就踮着脚在墙头画花儿,高度正好就是那个痕迹的高度。
程毅恍然大悟,撇开目光转身离去。
躲在远处,暗暗留意的何石头不由得放下提起的心。见对方走远,而那个小子已经画到原先记号的地方,把原本的痕迹完完全全的遮盖住,画完后,对方继续之前的位置,抹掉,再重画。
何石头没有再出现,只远远看了一眼,便如街上任何一个路过的行人一样,平平常常地离开。
何石头表面若无其事,实则暗中警惕,时刻注意着附近有没有,跟刚才那样注意到墙头角落划痕的路人。万幸一路走来,他都没有再碰到类似的人。
平常人忙忙碌碌,没有心思关注京城街巷中,一成不变的风景,更不会关心小儿们在路边留下的痕迹。
何石头找到张大根,跟他说了刚才的事。张大根摇头说他一直小心着,并没有发现不妥之处。
此处耳目混杂,不是详谈的好去处。两人只交换了个眼色,便各自分开。张大根去找自己的弟弟以及另外一个少年,而何石头去找剩余的两个少年。
大家在路上不期然地碰了个头,又若无其事地分开,各自归家。他们都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不敢轻视。
此间事了,走出这座城门,他们便把此事抛之脑后,不再提起。近几年,都不会有人再提何家小花。
而离去的程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凭他多年暗卫的专业经验,对这种事儿,总是有着惊人的直觉的。
等他察觉不对,再回头寻找的时候,那个小子已经离开,墙上倒是还留有不少痕迹,但绝对没有一刻钟前,他看到的那个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