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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芸不是他们村的，是隔壁大口村人，虽然离得不算太远，但是他们村的地势却正好卡在两山之间的山脉的平缓地带，临近襄河，耕地面积多，村里人的生活也普遍比她们村要好一些。
正值仲春，惠风和畅，草长莺飞之际，叶娆他们顺着襄河而上，很快就到了村口。
他们到的时候正好快吃午饭了，不少人家已经炊烟四起，还在路上的也是行色匆匆地往家里赶。
叶星灿提着东西不情不愿地跟在叶娆后面，他想不明白一向不待见大嫂的三姐为什么代替大哥去大嫂娘家。
说实话，他也不怎么喜欢他这个大嫂，倒不是她对他有什么不好，而是她做人做事实在是别扭和迂腐。
以前她在家负责做饭的时候，规矩就颇多，看到二姐和三姐上桌，要说两句，稍微吃多一点，她也会说，然而对他们这几个兄弟却很大方，看他们的时候眼神里总带着那种讨好。
在家里受了什么委屈也不说，就是那副憋着眼泪逆来顺受的样子，看着让人窝火。
“三姐，是你要来找大嫂有事，又不是我，你干嘛非要我来。”
叶娆瞥了一眼磨磨蹭蹭地叶星灿，淡淡道：“你不来，谁来提东西！”
他就不该问。
叶星灿突然加快脚步，走到叶娆前面。
早死早超生，这事赶紧办完，他这个工具人也好赶快开溜。
大口村离襄河近，村口就是水井，比他们村那种要走十里八沟打水要容易多了。
此时在赶回家的人群中，也有不少人挑着水往家里走的，不过大多都是青壮的男人。
叶星灿风风火火地走到一半突然停下来，眼睛瞅着某处，对叶娆低声道：“三姐，你看那人的背影是不是有点像大嫂？”
马芸？
叶娆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妇人挺着一个肚子，艰难地挑着两桶水再往回走。
而她旁边的人则像躲瘟疫一样地躲着她，在她周围形成一个奇怪的包围圈，时不时看两眼，然后交头接耳地议论。
“啧，这马家真是太不像话，芸丫头这肚子都有些月份了吧，哪能做这活。”
“要我看也是她活该，听说她妈之前给她在县城找了不知多好的姻缘，结果她转头跟大溪村一个卖猪肉的屠夫在一起了，还倒贴，搞得她妈在那家面前抬不起头，听说还害自己儿子丢了工作呢！现在怀了孕又跑回来蹭吃蹭喝，她家里人能待见她吗！”
“大溪村！那村子那么穷，她还嫁过去，这不脑子有毛病吗！”
“不是吧，我看这马芸平时挺老实的啊，她还能做出这种事！”
“这可是她妈亲口说得，还能有假！”
……
这话叶娆在他们村子里听过另一个版本，说是马芸主动勾搭她哥，未婚先孕后，逼她大哥娶她，并且他们家还狮子大张口要了一百块钱彩礼。
马芸回家后，她大哥也是隔三差五往这送东西，哪里有蹭吃蹭喝的道理。
可是在这里，马家倒好像更像受害者一样。
叶娆越听越恼火，猛地冲过去，一脚踹翻那人刚打的水，“我看你才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屁话一大堆！”
马芸嫁给自己大哥前有过一个相亲对象，这她是知道到的。
不过对方根本就没有他们说得那么好，除了有一个厂子的稳定工作外，完全就是一个泼皮无赖，而且那男的不仅长得一言难尽，之前还有过一段婚姻，离婚的原因就是他喜欢酗酒打老婆。
马芸的母亲之所以极力促成这段婚事，就是冲着对方彩礼高，承诺给她小儿子工作去的。
至于马芸弟弟下岗，那就更不关马芸的事了，这家伙以为自己姐姐结婚后，他马上就能进厂了，自己在外面显摆，工作也不认真，就被老板炒了。
当初马芸的母亲徐氏过来接马芸的时候，满脸诚意，他们还以为对方真的转了性子，再加上马芸也没有和他们表示有不满意的地方，所以他们也就当真了。
没有想到那个死老太婆完全是在跟他们演戏，而且还这么折腾人！
“哪来的野丫头，我说什么关你屁事！”
“你骂谁野丫头呢！”叶星灿虽然只有十五岁，但是身量高大，有一股子莽劲，冲过去就让那妇人不自觉退后了两步。
“你说我嫂子坏话，我没揍你就不错了，你还在这横！”叶娆梗着脖子冲那人开骂，“星灿，快去找他们村妇联主任，就说有人造谣，辱骂英烈家属！”
虽然这时节还不兴诽谤罪，但是经过特殊的年月，辱骂英烈的后果一旦定性也是非常严重的，尤其是家里有读书的和公职在身的，那是要记大过的。
众人一见叶娆这架势，顿时作鸟兽散。
“娆娆，你怎么来了。”马芸局促地站在马路中间，村里人说她闲话，她早就已经习惯了，毕竟家里人也是那样骂她的，可是就这样被叶娆和叶星灿撞见，她却没来由地觉得臊的慌，就好像那些事真的成真了一样。
“我没有……”
叶娆没有让马芸继续说下去，她真的是要被她这个大嫂气死了，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想着跟她解释呢！
她一把夺过马芸手肩上的扁担，将两桶水扔到一边，“这就是你跑回来养胎的方式，你到底有没有一个孕妇的自觉！”
这样折腾难怪会流产！
“我这没有大碍的，村里的妇人都是这么过来的。”马芸不知道叶娆这个一向跟她对着干的小姑子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那些人就是嘴贱，你不用理他们！”
叶娆闻言更气了，这人是面皮捏大的吗，怎么这么能忍！
“这还叫没什么大碍，你看看你都被欺负成啥样了，你当我们叶家死绝了！”赶着饭点让一个孕妇挑水，他们马家还真不要脸！
马芸立马紧张地挡在叶娆身前，“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叶星灿看她这样更是也是气不大一出来，“大嫂，我三姐说得没错，看你就没有把我们当自家人，宁愿在娘家给家里人当粗使丫头也不愿回家！”
“我……我……我”想回去的。
马芸被他们说得不知所措，语无伦次道：“对不起，我应该不是有意的，我就是怕你们嫌弃我。”
她妈和她说了，她现在怀着孕，在叶家什么忙也帮不上，呆着只会遭人厌弃，而且家里弟弟也要结婚要彩礼钱，她当初结婚的时候自作主张拂了她妈的意，如果这次再搞砸，她妈说就不会再认她这个女儿了。
她想着她这次帮弟弟攒足了彩礼钱，她妈也就不会再那么敌对她和叶厚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