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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诗白动摇了，手指紧紧揪着裙角，裙角揪得满是褶皱。
“叶诗白，你好好想想吧。”张芳打好了退赛声明，手机扔回她怀里，“施氏有的是办法只手遮天，你以为除了你的粉丝，有谁会相信你的澄清？真的惹恼了施娇，你什么好处都捞不着。不如乖乖背锅，施家还能记你一回人情。”
说完，张芳砰地关上门走了。
微博正在直播今晚的决赛之夜，叶诗白点开视频，施娇在众人的拥蹙下站在舞台最中央，导师替她戴上璀璨溢彩的水晶皇冠。
镜头扫过观众席，施娇的粉丝们举牌高呼：“娇娇！小芭蕉们永远爱你！！！”
属于施娇的那片金海后，有一大片阴影，她们安安静静地坐着，熄灭的灯牌上依稀能看到叶诗白的名字。
叶诗白的鼻头又酸了。
她实在不甘心，不愿意背着莫须有的黑料狼狈退赛，更不愿意让粉丝们认为自己喜欢错了人。
闪进来的电话打断了还在播放的视频。
奶奶的主治医生语气急促：“叶小姐，您奶奶现在的情况不太好，麻烦您尽快来医院。”
叶诗白脸色唰得一下惨白，顾不上换掉演出服，随手扯起衣架上的大衣，急匆匆往地下车库跑。
张芳已经走了，留了叶诗白的助理丁阳在车库等着接她。
丁阳迷迷糊糊都快睡着了，听到动静下意识扭头，撞上叶诗白妆都哭花的脸，吓得冷汗直蹿天灵盖：“白白，你……还好吗？”
“丁哥，麻烦送我去市医院，开快点。”
叶诗白瘫在车里，双腿直打颤，说不清是吓的还是一路跑来冻的。
丁阳一脚油门踩下去，车瞬间冲出停车场，上了国道。
透过后视镜，丁阳看了眼狼狈的叶诗白，默默打开车里的暖风，又递了卸妆湿巾给她。
他心里直叹气。
娱乐圈是个吃人的地方，像叶诗白这样没背景的女孩，想出头真的太难了。她的业务能力很好，要是没被公司推出来替施娇背锅，今晚c位出道的大概会是她。
“谢谢丁哥。”
叶诗白说话时带着鼻音，大概是因为刚哭过。
她脸上的妆已经卸干净了，露出娇妍明媚的五官，是标准的富贵花长相。可惜生在贫民窟里的富贵花，再漂亮也高贵不起来。
丁阳想到这儿，有些于心不忍，好心开口提醒：“张姐说的那个孤儿院综艺，你最好别接。”
孤儿院的那几个孩子邪门得很，自打节目开播以来，已经陆陆续续换了几任嘉宾，没人能在那群孩子手上撑过三天。圈里都传言，那群孩子让鬼附身了。
现在节目的口碑一落千丈，但凡有点名气的艺人，都不肯接这个综艺。
说话间，车开到了市医院停车场。
叶诗白顾不上再和丁阳说话，戴好口罩，急匆匆地往病房跑。奶奶已经出了抢救室，正躺在病房昏睡，瘦削的脸上越发没有血色。
“叶小姐。”主治医生看到她，喊她去办公室谈话，“您奶奶的病情不容乐观，我的建议是——尽快做心脏移植手术，但是费用您知道的。比起我们医院，私立医院在这方面的医术可能更好一些，手术成功率也会更高。”
私立医院的费用也会更贵。
叶诗白知道这一点。
她浑浑噩噩地走出医生办公室，闪身进了走廊尽头的天台，蹲下身子抱住膝盖，放声大哭。
她是弃婴，奶奶将她捡回家，含辛茹苦地养大。她高三还没毕业，奶奶就病倒了，为了给奶奶治病，她和现在的经纪公司签了练习生合约。
叶诗白哭了很久，直到眼泪流干，她拨通了张芳的电话：“张姐，孤儿院的综艺我可以接，但是，我和公司要四六分成。”
张芳气得在电话那头直骂她是白眼狼。
天台上夜风很大，吹得叶诗白头脑越发清醒，她冷静地向张芳分析利弊：“张姐，我知道现在圈里有点名气的嘉宾，都不愿意参加这个综艺。决赛之夜退赛，我现在在网上的话题讨论度应该很高吧？我趁着这波热度加入综艺，节目收视率只高不低。”
张芳久久都没说话。
叶诗白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天台边缘，楼层很高，她站在这里往下看，行人车辆渺小如蝼蚁：“张姐，你不答应也没关系。我会找到证据在网上澄清一切，告诉所有人，施娇才是真正的霸凌者。”
顶楼的风声透过听筒传进张芳的耳朵，吓得她浑身冒冷汗。
丁阳刚才跟她说了，叶奶奶的情况不太好，叶诗白认死理儿，在这种情况下做傻事也不是没可能。
叶诗白死了事小，引来警察调查公司就不好了。公司做的肮脏事太多，根本经不起警方调查。
想到这里，张芳连忙开口：“好，好，我答应你。诗白你别做傻事，要知道，人没了你就什么都没了。”
电话挂断，听筒里只剩嘟嘟嘟的忙音。
叶诗白微哂，她才不可能做傻事呢。奶奶还躺在病房里需要人照顾，为了奶奶，她看钱和命比什么都重要。
她跳下天台，拍拍脸，强逼自己绽开笑容：“没关系的，马上就有钱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按照约定，叶诗白点开手机上张芳替她写的退赛声明，想了想，在最前面加了一句话【对不起亲爱的小白桦们，辜负了大家对我的喜欢】
小白桦是她的粉丝名，一开始有粉丝想叫小白花的，后援会会长一票否决了这个提议：“诗白的努力大家都有目共睹，就叫小白桦，听着多坚强多励志啊。”
可是她一点儿都不坚强，也不励志，她为了钱，践踏了她和粉丝们共同的梦想。
叶诗白站在原地盯着夜空看了很久，终于转身离开。
她离开后，黑暗里走出一道颀长的身影，指尖夹着烟，火星似明似暗。少年点开手机，微博推送弹出一个紫红色的“爆”字——霸凌者叶诗白宣布退赛。
此时，助理的电话火急火燎地打进来：“栩哥，你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突然发消息让我报警？”
应栩熄灭烟头，随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脑海中挥之不去少女倔强的背影：“没事，已经解决了，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