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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天明。
笼罩了城市一整晚的苍茫夜色渐渐褪去，天边泛起一片鱼肚白。
可惜天公不作美，刚放晴没多久，天色忽然又暗了下来。大朵大朵乌云赶集似的聚拢在一起，将整片天空遮得密不透风。
早上，程安然一拉开窗帘，眼前所见就是这样一副风雨欲来的画面。
看着外面压抑阴沉的天，她恍惚间记得昨晚自己睡得并不安稳，似乎惦记着什么事，翻来覆去好几回，可醒来之后，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站在窗前绞尽脑汁回忆半天，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冥冥中就像有道闸门拦在了记忆深处，需要一把钥匙才能打开。
这种记忆短暂性缺失的情况经常会出现，程安然知道再想下去也是无用功，只好暂时把疑虑压在心底，先去洗漱准备上学。
按照平时，程母这会儿应该已经出门，可将才她走至半道，天空突然阴云密布，紧接着豆大的雨滴密密匝匝砸落下来，她干脆就没去摆摊，扭头回来了。
见程安然洗漱好出来，她从锅里盛出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又动作利索地拍了根黄瓜凉拌当小菜，一并端上桌。
“赶快坐下趁热吃。妈刚出去一趟，外头又是风又是雨，伞都打不住，再晚一些路上恐怕要堵车，吃完咱们早点出门。”
程安然喝口小米粥，空荡荡的胃瞬间被抚慰，听见程母这么说，叼着勺子点了点头，表示没有意见。
然而就算早十分钟出门，还是没能逃过堵车的命运。
出了老城区，路上车速开始逐渐减慢。
前方繁忙的十字路口被堵得水泄不通。
公交车夹杂在冗长的车队里，如同一只年老迟暮爬不动的蜗牛，背着笨重又巨大的壳，好几分钟才慢慢往前挪动一点。
程安然眼睁睁看着原本充裕的时间被耗得干干净净。
一下车，她连伞都来不及打，背着书包就朝教室的方向一路狂奔。
偌大的校门口空无一人，每天负责检查仪表着装的学生会成员早早撤了。
程安然闷头往里面跑，心里有些慌乱。
这还是她开学以来第一次迟到。
李国强开学第一天就再三强调，宁可早起半小时，也不能迟到一分钟，而此时距离预备铃响已经过去很长时间。
连走带跑总算到了教学楼。
路上雨势太大，此时程安然浑身狼狈，活像一只刚从水里打捞上来的落汤鸡。身上的校服外套被淋湿大半，头发末梢也在往下不断滴水。
薄薄的眼镜片上全是晶莹剔透的小水珠，已经有些阻碍视线。她顾不上擦拭，略微歇息两秒，扶着栏杆一口气爬上了三楼。
正准备抬脚往教室走，楼道尽头拐弯的地方措不及防出现一群人，个个神情严肃，不苟言笑。
俨然一副大领导视察的架势。
程安然顿住脚步，待看清为首之人那一双标志性的小眯眼，心头咯噔一声。
虽说每周大魔王都会不定期巡查早读，可也就那么一两天，次数并不多。
谁成想她运气不好，今天竟然撞了个正着！
一大帮老师将走廊堵得严严实实，程安然紧张得心都揪了起来，左右环顾一圈，却发现两侧都是一眼望到顶的墙壁，根本无处可躲。
偏偏这时想往回跑也迟了。
因为对方已经注意到她，正杀气腾腾朝这边走来。
那一脸难看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吃人。
“……”
程安然抬起的脚默默缩了回来，像根柱子似的站在原地，等着迎接一场狂风暴雨。
很快，大魔王气势汹汹杀到跟前。
他凌厉的眼神中带着审视，将眼前之人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发现自己对这个学生毫无印象，便黑着脸质问道：“哪个班的？早读课都开始多久了，怎么现在才来？”
程安然底气不足，一时没敢和他对视，又不太愿意自报家门，于是避重就轻，低头先认错。
“对不起老师，下雨路上有点堵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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