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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杀了一只大公鸡,一看那只鸡就很肥美,体型又大,尾巴毛上扬,鸡冠也是红的扎眼,通体毛发油光水亮的,杀了放血在一个碗里,还加了二两黄酒,割了自己的一点血进去,最后我爹皱了皱眉,好像是有些烦躁,撒了一把香灰在里面。
那只鸡没死绝,扑腾扑腾翅膀,我和十七看得口水都要掉下来,这么肥美的鸡,一年都可能吃不上一两回,十七虽然闻不到味道,但是每次看我大快朵颐的时候都很眼馋,周烟则在旁边神气的说她吃过,惹得十七好一阵眼红。
我爹摇铃,对着黄鼠狼像烧香,不一会门口就传来声音。
黄家仙来了,一来就兴冲冲喝下了那碗血,咕噜咕噜下肚之后满足的摸了摸自己的肚皮,看见那只鸡眼睛发亮。
“老简啊,还是你懂事,上次请我那几只小鸡仔,都不够塞牙缝的,这只好,翅膀贼大。”黄鼠狼伸手就要去拿。
“啪”的一声,我爹打了一下它的手,我爹连家仙都敢打,真牛。
那黄鼠狼也不生气,委委屈屈瞪了一眼,又摆足了姿态说:“说吧,什么事又要麻烦本大仙了。”
我爹若无其事的说:“我中了鬼仙的咒,帮我解开。”黄鼠狼一听眼睛眯起来笑道:“嘿,这可巧了,那劳什子的狗屁乱仙,给你下咒了,不过我们仙鬼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这件事恐怕…”
我爹冷着一张脸,就把鸡拿下来:“爱帮不帮,正好鸡炖了给月儿多补补,孩子这么小,你也好意思坐地起价?”
黄鼠狼一听急眼了,赶忙去抢:“帮帮帮,那天我可是看见了,果然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你被那鬼掐的脸色都青了,你女儿一张符就把她打的魂飞魄散了,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我爹一听夸我,脸色好了不少。把鸡递给它,我眼巴巴的看着,我爹做法事跟爷爷一样,有的收,有的不收,我爷爷又嘱咐过我爹,一定要我富贵加身,不然会有血光之灾,我爹省吃俭用,给我存了不少钱,但要是平时吃大鱼大肉还是吃不起,又想起黄鼠狼是仙,应该有法子解咒,我闭着眼不去看,过几天再跟我爹耍赖撒娇要鸡汤喝。
黄鼠狼拔了毛之后啃了一只鸡翅膀才作罢,油乎乎的手去摸我爹,我爹嫌弃的看它一眼:“要不是我们这村只有你一个家仙,我才不请你。”
黄鼠狼急眼了:“嘿!臭道士,你知道个屁,这里世世代代供奉我,这里当然是我的地盘,要不是本大仙法力高强,能平安到现在么?”
我爹不说话,懒得在挖苦它,我们村里从来没有人供奉家仙那一套,顶多供奉个财神爷,这个黄鼠狼也是后山一处破败的小庙里的。还是被我爷爷发现的,因为太久没人供奉,还是我爷爷上山路过的时候,一看见我爷爷就求爷爷告奶奶给只鸡吃,我爷爷给了它,这才到我们家来供奉了。
难怪每月十五我爹都要去后山一趟。
黄鼠狼吃完了整只鸡,只剩鸡骨头,舔了舔嘴巴还有这意犹未尽,又馋的看向我爹,我爹握紧拳头,它赶忙求饶:“行行行,现在就帮你解,要不是当初你爹救过我,我才不搭理你呢,我说你也真是的,下咒这么长时间才来找我,我跟你说这可不得了,万一你要是死了,你那芝麻大的女儿估计早就被抓走了,你还…”
黄鼠狼实在是太啰嗦了,我爹忍不住:“我每个月去给你拿鸡供奉,陪你聊会天,你怎么话还是这么多?”
黄鼠狼凭空变出了个药丸,药丸像是巧克力球一样,要我爹嚼着吃咽下去,只是拿出来之后恶臭无比,跟羊屎蛋子一样臭。
我爹忍着恶臭,味道在口腔中散开,难吃的让他皱了皱眉头,差点要吐出来,黄鼠狼一把捂住他的嘴:“别吐,咽下去,吐了没效果了。”
我赶忙给我爹倒了杯水,十七慢悠悠飘下来说:“这俩还真是一对冤家,一个往血里面掺香灰,一个做出这么难吃的药丸。”
我爹顺了口气,脸色才慢慢好转,蓦地吐出一口黑血,黄鼠狼都吓得倒退了一步:“嚯,本大仙这药丸真是立竿见影。”
我恼怒的瞪了他一眼,扶了一下我爹,我爹拍拍我的手,那吐出的血也是腥臭的,黄鼠狼一边扇风一边说:“人长得再漂亮,这吐出来的东西也是臭的,嚯,比我放的屁都臭。”
我爹拿了根鸡毛掸子,黄鼠狼一溜烟就跑了,跑之前还没忘提醒我爹一句:“明天十五别忘了给我买只鸡!不要小鸡仔了!”
我爹冷笑了声,也确实我爹每次去供奉,不是母鸡也不是公鸡,而是刚刚孵化好的小鸡,上次请黄鼠狼,也是小鸡,有时候直接拿两个鸡蛋。
但我翻开我爹的衣领,那黑痕确实慢慢淡化,直至消失不见。
黄鼠狼损了点,倒是真有本事。
我爹连刷了三遍牙,才说道:“我也是碰碰运气,相生相克,月儿你以后多结善缘,总是好的,不过像黄鼠狼这种,就不必了。”
我爹咬了咬牙:“明天我就给它拿两个臭鸡蛋,它解得了,其他家仙肯定也解得了,出了村四公里外就是个狐狸庙,只是不想那么麻烦,亏我今天还心软了一下,我就应该把整个香灰炉都扔进去。”
我赶紧给我爹顺了顺气:“不生气,不生气,以后不理他,反正他在庙里无人不知,大家平常去墓地那么多的地方干嘛去?饿死它,它就乖了。”
我爹笑眯眯的蹭了蹭我的脸颊:“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我还按时按点的去,饿他几天他就知道了。”我爹本来就嫌弃后山太远,但是黄鼠狼的窝又在那,按规矩是不能随便移动的,我爹才没把它迁到家里来。
日子平和的过了几天,天气也正常了回来,要么下雨,要么天晴,很快王叔的事情都被大家忘得一干二净。
可是平和的日子没过几天,竟有人跟我我爹说刘大娘的尸身回来了!
面容十分可怕,眼珠子瞪得老大,身形消瘦,指甲老长,还诡异的冲人笑,像是布娃娃一般,给人吓得够呛,而且是青天白日的出来,刘大娘正是当年给我妈接生的那个稳婆,一天夜深突然跌入井底,原本那个井早年干旱,就算是下过雨,第二天也还是干了,自从我出生下了大雨,刘大娘就溺毙在里面,第二天有人去打水,刘大娘便从井底漂了上来。
刘大娘原本也不算臃肿,但是只是浸泡了一夜,竟要三个大汉才能把她捞起来,我爷爷去做丧事的时候,开口说要烧掉,刘大壮死活不肯烧,还扬言说连个全尸都不给留么?爷爷没办法,刘大壮把他撵出去了,一直说村里又不止你一个会做法事!
原本大家都不相信,刘大娘都死了这么久了,要来回魂,早就回了,只有我爹忧心忡忡,他觉得刘大娘可能是冲我来的。
于是便和我说他要带着十七去找一些东西,我也不知是什么,说三天后就回来,留了书和一把桃木剑让我防身,说有人来拜访,就说他出去给人算命去了。
我乖巧的点点头,十七的尸身还在家里,应该会感应到我的处境,还有我爹的保命符在,不会出很大的事情,我心里也清楚,刘大娘百分百是冲我来的,毕竟她算是死在我的手上。
我安慰似的摸了摸玉镯,让周烟守着我睡,周烟面容一脸恬静,声音也温温柔柔的,要是每个鬼都长得这么好看,也不至于吓得人死的死,疯的疯。
当天夜里我正睡着,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十分急促,我被吵醒了,周烟飘出来一脸戾气,显然她感应到什么了,我犹豫着,这么晚了,会是谁?
可是那声音沉重有力,倒像是一个男人敲出来的,我不敢开门,“砰砰”敲门声更加沉重,总觉得下一秒他就要破门而入,我心惊胆战的画了一道符,连忙跑过去贴在门后,敲门声似乎轻了些,又响起脚步,只是好像只有一只脚似的,我吞了吞口水,又想起自己家有个窗户,不会敲门不成,改成窗户了吧?
幸好窗户那边,挂了我爹时常保命的八卦符,一般鬼打不开。
可是一阵风吹过,那门上的符吹了下来,吹得我一阵寒颤,来不及再画一道新的,那敲门声又响起来了,还有呼气声,很沉重。
刘大娘似是敲得不耐烦,一下就把门敲破了进来了,我没见过刘大娘,不过看她的样子我就知道了,我饶是见过许多鬼,也是没见过这么吓人的,一下子像中了什么邪祟法术一样跌坐在床上,她一步一步向我走来,身上滴着水,眼珠子掉了一颗,头发遮住了血痕,嘴里耳朵里爬着蛆虫,桀桀的笑着,伸出指甲上前想要来掐我,周烟一把拖住了她的腿,谁知一年轻女鬼哪能比得上死了这么多年的老鬼?她非但不停下,反而拖着周烟还在走。
我就好似被定在了原地,叫也叫不出,动也动不了,正当她掐住我脖子,指甲都快要陷进我的皮肉里,我吃痛,生存本能让我猛地挣开了束缚,拿出床边的桃木剑,一把刺向了她,可是桃木剑似乎不起作用,无奈之下,我只好咬破自己的指尖,沾血往她额头画了定身符,这招还是有效,刘大娘果然不动了。
我是可以跟鬼交流的,但刚刚不知中了什么法术,话说不出来,好在我爹教过我破解的阵法,不然今夜就是我的丧命之夜。
我试探性的说了句:“你好?能听见我说话吗?”
刘大娘不说话,死尸一样直挺挺的站立着,我拿下了挂在窗户上的八卦符放在身上,黄色的道士纸让我有了些许安全感。
我掰开刘大娘的手,触到她尖锐的指甲,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好没出血,又伸手触碰了一下刘大娘,却是刘大娘的尸身没错,可早在几年前就被人偷走了,虽然这事很不道德,偷走棺材的人还会倒霉,被刘大娘的怨气缠身,但是近几年,我都没有见过刘大壮再来惹事,也没有见过刘大娘的魂魄回来,村民们有些丧事也是寿终正寝,除了王叔那件事是罪有应得,根本没什么怪事发生,我心想应该是刘大娘早就投胎去了。
可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冲我来的。
可如今,消失了好几年的尸身又直挺挺的站在我面前,刘大娘的尸身十分僵硬,浑身又散发出恶臭,像是被人操控着一样,牙齿也是黑色的,突然一下转过身来,原来是我画的血迹符快要干了,我赶忙又画了一道,刘大娘学聪明了,开始灵活地避开,却也不攻击我了,侧了一下头,示意我走开,我赶忙让开,她就慢慢悠悠的跳走了。
等等,跳?!
我定睛一看,确实是跳着走的,周烟此时飘到我身边说:“天呐,谁给她炼成了僵尸!”我摸了摸脖子上的红痕,如果不是反应快,也许我现在已经被她掐断脖颈,命丧黄泉,不然的话也是会被她同化成百年不腐的僵尸。
刘大娘的动作虽然僵硬,但是像是有意识的机器人一样执行指令,显然定身符不能轻易定住刘大娘,又为什么突然放弃了,谁在背后操控她?
料想我爷爷早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我身边,我爹也是行善积德,阴德也积,有法事就做,有命就算,每次我都觉得隐隐不对,我爹每次回来印堂都会有些发灰,但我看了看背后,又没什么邪祟跟着,按理说我们家就只有我和我爹,谁跟我结怨这么深?
刘大娘的死因,至今是个谜,就算她是冤死的,也没有回魂煞的时候来找村民报仇,连自己的坟都被人挖了都不曾报仇,只能说明,她的执念不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