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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虎山一处偏僻至极的山峰上，穿过巨石幻象和护派大阵，竟然别有洞天，云雾缭绕中，错落有致地矗立着数座道观。
“掌门快看，萧澄已经做到了剑随气走，剑心清冽。”
一个老道像个小孩似的发出惊叹，正是龙虎山剑宗的传功长老拓拔咸。
“师弟，澄儿进境如此迅速，我还是有些担心他的沉淀不够，后继无力，万一流于轻浮，必将功亏一篑啊。”旁边一个年纪稍长的老道，龙虎山剑宗当代掌门魏无妄面露喜色的同时，隐隐有一些担忧。
随着两位道长的视线，不远处靠近悬崖的平台上，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正在练剑。说是练剑，却只是打坐。一柄剑嗡嗡作响，像一只鹰隼一样盘旋在青年道士的周围。
拓拔咸听后也是沉吟不语，许久之后，缓缓道：“过几日就是每年老祖开关试剑的日子，要不然今年让萧澄去试试！”
两人并肩站着，但魏无妄还是用传音秘法道：“老祖兵解成仙之后，附在松纹剑上，三魂七魄都有所损伤，导致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万一试剑时折断澄儿的剑，伤了剑心，那可怎么办啊！”
“都怪天师府，当年老祖破碎虚空之时，僵尸王突然进攻剑宗，我总感觉事情没有那么巧，天师府就算没有直接参与，肯定也是坐视不管，要不然僵尸王怎么可能攻破龙虎山外围大阵，打到剑宗的门口。”
刚才还小孩一样笑嘻嘻的拓拔咸，现在气呼呼的，一副择人而噬的样子。
“无量天尊，师弟，勿忘道心！”魏无妄岑沉声道。
拓拔咸脸色一惊，赶紧低头轻诵静心咒诀。
其实何止是拓拔咸气恼，魏无妄作为当代掌门人，对于当年之事更是耿耿于怀。老祖羽化飞升之时，遭遇僵尸王突然入侵，连远在湘西的赶尸派都赶来助拳，但近在咫尺的天师府却姗姗来迟。
为了保护宗门，老祖不得不停止冲关，元神出窍抵御僵尸王，导致飞升失败，不得不附在松纹剑上。由于事发突然，准备不足，三魂七魄受损严重，现在别说实力远远不如地仙，就连那些强行突破的鬼仙都不如。
不过厌恶敌视天师府是一回事，大举对抗却十分不明智。
民国时期军阀混战，各宗各派纷纷下山，加上后面抵御徐福群岛上的那群矮骡子，各大宗派更是派出了精锐，虽然最后赢得了胜利，道门也是元气大伤，多年来无法恢复。
跟释家一比，更是显凋敝不堪。
这两年，突然风起南海，一切向钱看齐，收个有慧根的徒弟都费劲。去年曾经传出道教第一洞天福地的王屋山阳台宫因经营不善、连年亏损，即将被转行的消息，是当代天师府掌教真人亲自出山四处游说，加上一位复姓诸葛的神秘富商承诺每年捐助大量资金，才保留下来。
论实力，龙虎山剑宗自问排在天下前十，后殿里供奉着的十几把飞剑就足以说明一切。除了青城山老君阁，像武当山太极剑派、青城三清观、中州龙山剑冢、徐州夜家、青州郡辜家、普陀山寺、悬空寺、、、、、、大家的底蕴相当，就看当代弟子有没有英才，够不够努力了。
有钱就有英才，没钱徒弟都不够数，哪里找英才去！
“咳，有个事跟你商量一下，听外门长老说武当山弄了一些剑法光盘，卖得不错，你看咱们要不要也去南海找个公司合作一下。”
“不行，第一是太丢人，第二是龙虎山剑诀清一色自开阳星位起手，剑意主杀伐，现在人学剑大都是为了修身养性，没有人为了杀戮学剑。”拓拔咸大吼道。
不行就不行，这么大声干什么，真是的。
“师弟啊，不但外门长老要钱，铸剑、炼丹、符箓长老都需要钱，甚至连今年过冬的炭火都没钱了。咋办？”
听到这里拓拔咸也是叹息起来，突然脑子一转，要不卖文物？或者珍稀动物？自己一声令下，数不清的马仔就会化身文物贩子或者捕猎者。
不行，官家不会坐视不理的，弄不好会号召天下宗门围攻，弄得派灭人亡。但剑宗不会盖房子、不会炒股、好不容易炼出来的丹药、画出来的符箓，根本无人问津。普通人看不懂，内行人看不上。
龙虎山剑宗的铸剑术倒是厉害，与中州龙山剑冢齐名。但剑宗卖剑，肯定会迎来祖师爷的天雷滚滚。
两个老道士从站着聊到蹲着，从蹲着聊到半躺在青石旁，也没商量出来解决之道。最后，成了有一搭没一搭地唠闲嗑。
“师父，师叔”萧澄收剑来到二人跟前，躬身施礼道：“弟子今日练完了，请师父、师叔指点。”
“练得好啊！当浮一大白。”拓拔咸没好意思说俩人光顾着聊天呢，根本没注意看。掏出葫芦咕咚咕咚灌了两大口。
“萧澄师侄，来一口！”
萧澄躬身又是一礼，却没有接师叔递过来的酒葫芦。
魏无妄宠溺地看着自己的爱徒，缓声道：“饮上一口吧，我和拓拔长老跟你说说龙虎剑宗的剑意。”
萧澄皱着鼻子喝了一口，忍不住辣得直吸凉气，俩老道乐得哈哈大笑。
龙虎山剑宗立派不算太早，之所以曾经一度力压天师府和儒释两门，在于龙虎山剑宗独一无二的剑意。
龙虎山剑宗修的不是长生剑，剑意走的是入世的路子，一剑在手，不问能不能，就问该不该。只要良知告诉自己应该这么做，纵然前方是高山大川，也要毫不犹疑地挥剑与之一战。
贬低者说我们修的是莽夫剑，莽夫就莽夫吧，只要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就够了。
比如你手中这柄剑，叫做梦回吹角连营，一剑在手，要有将万余铁骑斩于马下的气势。宁可剑毁人亡，不能让剑心蒙羞。
两个老道一唱一和，互相补充，听得萧澄一头雾水。
其实讲的人也是一头雾水，魏无妄在山上出生长大，娶得是自己的师妹，最远的地方就是去过山下的小镇，哪里有什么社会阅历。
至于拓拔咸。流水掌门铁打的拓拔师叔。上上上一任掌门当外门弟子的时候，他就是传功长老，现在还是。除了教授门内弟子功法，他唯一的课余活动就是酒后在后山的河边吃鱼捉蛇，他的口头禅就是：人类太复杂，老子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