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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如晦的手都在抖,花欲燃只好拔掉钥匙,让江如晦下车,“江总,下车。”江如晦很听话,下车。
门卫看到江如晦,一愣,这小子真像南老师。
花欲燃拉着江如晦进了小区,找到第二排4单元。她看了看3楼,这个小区非常老旧,没有电梯。只能爬上去。
可是现在的江如晦就像跟木头一样,拉着他,他才动一动,推一下,他才上一个台阶。好不容易才上了两层楼,花欲燃气了,踢了江如晦一脚,“江总,走快点。咱们1000多里路都跑了,马上就要见到人了。你勇敢点。”
江如晦靠着墙往下滑,不肯走,抱着头坐在台阶上。
真可怜。
花欲燃没办法,只好蹲下,“江总,你在这儿等着,我先上去看看。万一南老师不在家呢?”
江如晦不说话,只点点头。
花欲燃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不是22岁,而是62岁。也许将来自己找到亲人的时候,也是这样吧。想到这儿,花欲燃不再生气,再次蹲下,靠近江如晦,“江总……”
江如晦抬起头,打断她,“燃燃,我害怕我妈不喜欢我。从小她就扔下我,不要我,这么多年,也不去看我,她知道我是谁,我哪儿,可是她都不和我联系。你说,她是不是不喜欢我。”
“她既然不要我,为何要生我?”
一个32岁的大男人,一个富可敌国的商业天才,现在,坐在满是灰尘的老旧楼栋里的台阶上,可怜得像一个孩子。他就是一个被亲生母亲抛弃的孩子,自己父亲还没有亲近过他,章海棠在精神上虐待他。
想到这儿,花欲燃有点可怜这个男人,眼眶有点湿润。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蹲在那儿,默默地陪着他。
小区大门口,一群孩子围在房车周围,叽叽喳喳地讨论这辆新车,“这是啥车,怎么这么长?这么高?”
“傻瓜,这是房车。我在大城市里面见过,里面有床,能睡觉呢。”
门卫老大爷看见了,出来赶人,“别摸,都别摸,这可是新车,摸坏了你们赔不起。”
扭头看到南梦回拎着一袋子蔬菜回来,“南老师,回来了?这是买了点啥?”
“买了点芹菜、还买了颗大白菜。等晚上包饺子吃。”
南梦回笑着回答,“张大爷,您吃了吗?要不要我包好给您送几个过来?”
看门老大爷姓张,拍了拍脑门,“看我这记性,南老师,刚刚您侄女过来,说是来看你。还带着个男人,那个男人很像你。”
听了这句话,南梦回的脚步顿了顿,“张大爷,您说那个男人很像我?他多大?”
张大爷皱着眉头,使劲想,“很年轻,二三十岁的样子,很帅。一看就是大城市里面过来的。话说,南老师,您侄女我见过,不是那个呀。”
南梦回拎着的菜一下子掉在地上,她愣了愣,菜也不要了,迈开腿就往家跑。
后面张大爷捡起来那袋子菜,“南老师,哎哟,南老师,你急啥。”南梦回已经拐了个弯,绕过第一排楼房,不见了。
张大爷只好拎着菜回了门房,“这南老师,难得跑这么快。”
花欲燃陪着江如晦坐在台阶上,台阶很凉,她做了一会儿,屁股冰冷,只好蹲着。江如晦好似没有感觉,只差在脑门上贴个牌子,写上几个大字,“我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江如晦突然站起来,“燃燃,我还没想好怎么办,咱们先回去再说。”
说完就要下楼。
花欲燃没料到江如晦来这招,看来是没有胆量面对,不敢面对。只好逃避。这个可怜的男人,明明渴望来自母亲的爱,可是面对素未谋面的亲人,他不敢了,要退缩了。
就在这时,有人“嗒嗒嗒”的跑上楼,瞬间就上了二楼楼梯,江如晦和花欲燃居高临下,看到一个中年夫人,头发都梳在脑后,额头光洁,眉毛秀丽,眼里含泪。
她含泪的双眼只看着江如晦,上下打量了他一秒钟,眼泪终于掉下来。她颤抖着双唇,轻声叫着,“宝宝,是你来找妈妈了?”
花欲燃第一眼看见这个女人,就认定,她就是江如晦的亲妈,两人长得太像了,尤其是两只眼睛,都是狭长的双眼,上眼皮有一点点内双,看人的时候脉脉含情。
南梦回又问,“宝宝,你来看妈妈了?”
说着,似乎是想走近一步,可是脚下一个趔趄,一下子跌倒在台阶上,额头撞到铁栏杆。
江如晦还是一动不动,花欲燃赶紧扶起她,“您没事吧?”
南梦回额头上起了个大包,她也不管,看了看花欲燃,“姑娘,谢谢你。我没事。走,咱们回家去。”
说完,一手拉着花欲燃,一手拉着木头桩子一样的江如晦,上了三楼。
这是一梯两户的房型,南梦回伸手去包里面摸出来一把钥匙,挑了一把,可是手在发抖,钥匙始终插不进锁孔。
一只大手把钥匙接过去,插进锁孔一扭,门开了。
江如晦终于回过神了。
花欲燃松了一口气。
南梦回拉着两人进屋,手握着江如晦的手不放,“姑娘,你自己找双拖鞋换,我和宝宝说话。”
说完,拉着江如晦坐在客厅里,两只眼睛只看着江如晦,“你长大了,真好。宝宝,你知道来看妈妈了。”说完这句话,突然大哭起来。
花欲燃坐在小凳子上,听着南梦回的哭声,心里也非常伤感。她懂事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孤儿,是花家从孤儿院保养的。一开始花家对她还不错,经常买新衣服,送她上贵族幼儿园,上很好的小学。后来花欲飞出生后,花家对她的态度就急转直下。
花欲燃早就对花永军夫妇不报任何希望,一心希望能早日找到自己的亲人。可是江如晦不一样,他一直认为章海棠是他亲妈,前几天才知道事实真相,事情发展得太快,冲突太激烈,刚才他那样的反应很正常。
不过,花欲燃又很羡慕江如晦。毕竟,他这么快就找到了亲妈。
南梦回哭了一阵,觉得不好意思,她红肿着一双眼睛,摸着江如晦的手,“如晦,你来找我,我真高兴。我,我给你们洗点水果。大老远过来,冷不冷,饿不饿?早饭吃过了吗?”
江如晦听了这几句话,颇有感触:章海棠从来都没问过他冷不冷,饿不饿,没管过他吃没吃早饭。
这就是亲妈?
这才是亲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