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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偷偷地踮起脚尖，轻拍了他的肩膀几下以示安慰。大多数男的，都不善于表达情感，哪怕是道歉的话，男男之间，听来也会有些别扭。
“我从来没有怪过她。这些年我之所以没有来找她，是因为我以为不去打扰她能过得更好。如果我知道她一直备受这件事的煎熬的话，那么我一定会早早的就来找她，会看着她，甚至守护着她，让她过得更好。”我直直地盯着陈小东，用眼神这般告诉他。
可是他泪眼婆娑地低着头，还不时伸手擦擦眼泪，想必是没有看明白我深邃的眼睛所表达含义的百分之一二。我无奈地轻摇了一下头，问：“你姐在哪儿？能带我去看看么？”有些话，我还是亲自对她说吧。
我跟在陈小东的身后朝着屋里走去，屋里叽叽喳喳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毫不掩饰地盯着我们俩，如果不是现在这种情形，我会觉得自己倍有面子。
待我走到陈茵的棺材前，陈小东后退了两步，将位置留给了我。
我歪着头不敢看她，这不是我第一次参加葬礼，我不怕死人，我只是……不敢去看此刻她的样子。
这么多年没有见过她，我无数次在脑海中幻想过见她的场景，没有一次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宇哥”。陈小东轻轻地将手搭在了我的肩上。十年没有听到过的称呼，让我的胸口产生一股暖流，在我的身上游走，给了我勇气和力量。
看到陈茵时，我是震惊的。我以为，她会脸色苍白，曾经承受的折磨和疲惫会永远地定格在她再也不会睁眼的脸上。实际上不是的，她画着精致的妆，头发也盘得很好看。
她躺在那里，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虽然这样想有些不合时宜，但是我脑海中依然浮现出“不亏是我喜欢过的女人”这样的想法。
看着她的眉眼，陌生又熟悉，似乎和我想象中她长大后的样子差不多，又似乎和我想象中她长大的样子有着天壤之别。
“如果，我早点联系你就好了，至少她不会走得这么遗憾。她一直想见你，但又怕打扰到你的生活。她觉得，如果她出现在你的世界，你就会永远困在曾经。”许是感受到我的心痛，陈小东上前一步，和我并排站着看着陈茵说道。
“我能理解。”我一动不动地说道，因为我也是这样想的。作为一个无神论者，我却那么多次坐在教堂里、跪在神庙中地祈祷，只希望她能在看不见我的地方过得好，原来都没有起作用。
我静静地站着，千言万语都化成了注视，仿佛全世界都在陪着我悲伤。
“这么久没见了，这边结束了我们一起聚一下吧。”人群中有人这样说道。
“好啊，把张明宇也叫上吧，我们刚刚看到他了。”听上去，应该是许瑶在说话。
“我们班上有这么一个人么？”不知道谁压低了声音问到。
“当然不是了，是隔壁班的，你那记性还能记得啥？”某女肯定道。
“男的嘛，你记得就行了。”又有谁小声地调侃道。接着，人群中传出窸窸窣窣的笑声。
“你们怕不是忘了他当时有多帅，可是校草般的存在啊。”那女人声音夸张地说道。
“这样一说，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转校来的吧，后来又转校了，好像没待多长时间嘛。”一男附和道。
“哎，他在那儿，我们去叫他吧。”随后，我就看到许瑶挽着另一个女人走了过来。那个女人一头齐肩的小卷发，染着明亮的黄色。她稍显强壮的身材被纤细的许瑶衬托成了绿叶，看着那张已经尽量用化妆品修饰过的大饼脸，绞尽脑汁也没有唤起半点记忆。
“这边结束了我们要聚一下，你也来吧。”许瑶微微笑着说道，然后晃了晃脑袋，指向他们那群同学，而她旁边的那个女人则毫不掩饰地盯着我的脸。
“你们是老同学聚会，我参加，不合适吧。”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群她的同学拒绝道。高中时候和他们不熟，现在我更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参加完葬礼后，我只想回到我的单间配套小窝躺平。
“哪有什么不合适的，都是同学，虽然不是一个班的，也就隔层墙壁而已。”许瑶旁边的女人看着我笑着说道。如果她以为这样就能拉近我和她的距离，那她想错了，看着她直勾勾地盯着我的样子，自我感觉稍微有点儿社恐的我害怕她勾引我，更不愿意去了。
“你们聊着，我先去招呼其他人了。”陈小东看着外面刚到的客人说道。我想，也许他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的表现太辣眼睛了而已。
“哎呀，张明宇，去吧，记忆中你可不是这么磨叽的人啊。”许瑶似有些不耐烦了。我看向她，之后视线越过她转移到另外那群同学的身上，他们不时看过来，似乎是在说着什么。
“行吧，到时候你们叫我。”我说完也朝屋外走去。
我原本也就客套一下，没想到许瑶真的喊我一同离开，看着她身后站着的一群近十个人，作为直男的我也觉得就这样离开不好，于是就跟着他们一起去了第二场。
才到ktv的时候我率先点了一首高中时候很流行的歌曲，唱的时候大家都跟着唱了起来，我猛灌了几大口酒，想着大家可以一起发泄一些悲伤的心情也挺好的。谁想到在我之后，大家点的都是些我只觉得耳熟近两年大火的歌曲，我悻悻地坐在一边。
因为太吵，我也听不清其他人相互在说着什么，于是只能一瓶接一瓶地独自喝着酒。说实话，我的酒量真的不好，喝着喝着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当对面车灯透过我的挡风玻璃晃到我的眼睛的时候我才瞬间清醒了过来：我r，我是在做梦么？为啥在开车？我明明喝酒了啊！我连忙转动我的方向盘，随后只来得及大叫出一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