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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植从警多年,说句心里话,遇到的嫌疑人不说形形色色也是五花八门,他自认再穷凶极恶的嫌犯也是见过的,可像康可这样可能对一路帮扶着自己的闺蜜好友下手,而且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提前在死者死前就开始布局替罪羊的嫌犯,他真是头回见。
郑植有些傻眼,呆坐在那里愣是默默出神了好半天才算回过神。
“不是……”他扬了扬手里的本子,喊傅绍言的名字,“老傅,这可能吗?”
“可不可能的,往下听听不就知道了。”
刚好马驰那边已经交代到王勇的死那里,傅绍言索性摆摆手,示意老郑同志还是专心听听彭友旭那边,自己则赏了对方一个后脑勺,认真去研判马驰说的那个他们才被王勇敲诈的环节了。
郑植很少受到这样的冷遇,好几秒才回过神,正想拉着傅绍言好好说道说道,就觉得袖子被人扯了一下,低头一看,发现是杨呐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他和邢霏中间,那个所谓的“扯”也不是被手扯,而是杨呐的脚勾着他的袖子朝下拽而已。
“你干嘛?!”郑植来气地扽回袖子,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位屡次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女法医,想说道说道的时候,不想却又遭到了对方一个白眼。
杨呐:“想听案子不想?彭友旭可正说到咖啡馆那里呢。”
一句话瞬间让郑植所有的怒气熄了火,他嘟嘟囔囔地瞧了杨呐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视线重新调回左手边的那间问讯室,玻璃那头,彭友旭的神情也因为警员的提问而变得微妙起来。
“你们还是怀疑闫洁是我杀的才这么问的吗?我再说一次,我没杀闫洁,哪怕是在我得知她有可能察觉到我们的秘密后我也没想过要杀她,那起车祸就是意外,我不是法盲,误杀和故意杀人的区别我还是知道的!”
“你少在那儿激动。”面对情绪激昂的彭友旭,问讯的警员熟练地做了个压手的动作,“闫洁的死是不是同你们有关我们会调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配合我们,交代清楚那天在白色风车究竟和闫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等下,等会儿……”彭友旭一副思路不清的样子,头疼地挠了两下脑袋,这才组织好自己的语言,“你说我和闫洁在白色风车?是她出事那天吗?我没和她……哦对了,我想起来了,那天我确定和她见过面,但我没约她,是康可想和我争取项目,把我约到了那里,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闫洁也来了,你们知道,因为老马的那件衣服,我正怵她,可谁知道她居然没问我什么,反倒是对康可说了几句就走了,两个人气氛看上去就挺微妙的,不过我以为是闫洁察觉到康可要撬她墙角所以会有情绪,也就没多想,谁知道那之后不久就传来了她车祸的消息。”说到闫洁的死,彭友旭的眼底瞬间流露出一丝落寞,然而他的这个表现并没被警方买账。
坐在他对面的人啪的一声拍住桌子,大吼一声:“彭友旭,我劝你最好老实点,不要试图用谎言逃避罪责。”
那吼声巨大,直接震得彭友旭整个人都抖了一下,他瑟缩在座椅上,眼神无辜地看向前方,“我哪儿撒谎了?我还记得康可那个乡下丫头因为点咖啡要求加肉桂还被我笑了呢,我本来特喜欢喝黑咖啡,就因为闫洁那事也把咖啡给戒了。哦对了,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查,那天闫洁好像和康可置气似的,说完话都不等我们才坐下直接就替我把账结了!”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那两杯咖啡的配置习惯会出现和在公司内不符的情况,也解释通了为什么账单是闫洁结的了。
窗这边的郑植同窗那头的问话人心里发着同样的赞同,但同时他们也没因为这个所谓的发现而懈劲儿,相反的,更多的疑问也随着新发现而冒出了头,比如一惯是以闫洁好朋友身份示人的康可怎么突然就有了挖墙脚的勇气,再比如那个让姐妹俩生出嫌隙的原因。
“会是兆力吗?”郑植啃了啃指甲,下一秒手就被人从嘴里揪了出来。
傅绍言目不斜视地盯着另外一侧的墙面,后脑勺长眼睛似的说了句形象,“能接连拿下几个重量级项目的事业女性会为了那么一个花花公子闹心?概率不大。”
“不为兆力那能为了啥?”傅绍言瞅着几乎被啃秃的指甲嘟囔。
“你记得康可说过事发时闫洁才拿下一个项目吧?”
郑植回忆了下,点头,“是有这么个事。”
傅绍言依旧背对着他,手却反过来朝郑植左手的方向指了指:“马驰刚才交代了一个事。”
“啥事?”郑植不明所以地左瞅瞅右瞅瞅,“还有你说马驰指彭友旭干嘛?”
话音才落,郑植就明白了傅绍言这话背后的含义,因为他听见被提问的彭友旭在那儿说:“康可说她有把握把闫洁搞定的那个客户维护住,所以让我们把下面的项目都给她,我开始还当她是在开玩笑,可没想到闫洁死后,康可还真把那个难搞定的客户给磕死在我们公司了。原因?女人么,拿下男人的法子十个有九个都是靠睡的,可我也觉得怪来着,因为那个客户在我们圈子里的名声其实不咋好,大家都知道喜欢女人的他口味也特殊得很,就喜欢那种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可康可那种谁都能上的公交车就硬是把他拿下了。”
眼见着话题开始趋于奔放,问话的警员重重敲了敲桌子,警告道:“你给我严肃点,这里是公安局,你是在接受审讯,说下来的每句话都要被记录入档的,所以少胡说八道。”
彭友旭觉得自己有点冤,这年头说实话还成胡说八道了?
“警察同志,我没胡说,我……”
话说一半,身后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一个他没见过的人站在门外,朝他扬了扬下巴,“那个难搞的客户是谁,能告诉我们吧?”
“喂,老傅,你这么干不合规……”在傅绍言身后,懊恼的郑植正在那儿抓空气,要知道像这种问讯的情况,这么贸贸然地闯进去不光会打乱问话思路,严重的甚至还能影响嫌犯下面的回答的。
挨了批评的傅绍言难得露出了愧色,“我只是想找到这个人确认一件事。”
“啥事?”
“被献祭给客户的是康可还是闫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