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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北上【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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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原郡地处阡陌郡以北,薄水郡东北方,原本这里就如它的名字【林原】一样,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有着许多大型的树木。这些树木连天蔽日,数条小溪从郡西方的危塔山上流下,是一个宛如仙境般美丽的地方。

自从国境内发现了黑油,朝廷就派人四处砍伐寻找,这片仙境一般的地方也难逃毒手。失去了树木的庇佑,常年的风吹和日晒让这片土地风化、沙化十分严重,最终形成了现在这样难以生存的荒凉废土。

只有极少数人因为各自的原因留在这里,有些是因为祖产不愿离去,另一些则是犯了罪逃往这里隐姓埋名。偶尔会有一些商人带着粮食和蔬菜经过这里,他们都带着自己的打手保证自身的安全,来到这种荒凉的地方,是为了交换一种特殊的石头。

这种石头被称作【萤石】,它会像萤火虫一样在夜晚发出光芒。绝大部分成色好的萤石都由朝廷统一开采控制,不允许百姓私自开采。这些商人们来这里交换的,是一些成色不怎么好的、朝廷看不上的萤石。

他们会带着这些萤石回去略作加工,做成镯子、耳坠一类的首饰卖给一些地方的大小姐或小商人家的千金。当然,他们卖的食物也是收铜钱和银两的,只不过要比一般的价格贵上很多。

毕竟他们是带着打手出来的,成本当然要高一些,这无可厚非。再加上这里的土地不适合种植,蔬菜和粮食就成为了极其稀有的物品,价格也自然要高。

黄老六就是来这里收萤石的商人中资历比较老的一个。除了食物,他还会带许多生活用品,而且价格也很低,所以总能收到一些成色稍微好一些的萤石。

“小哥,”黄老六翻捡着袋子里的石头,一边皱着眉一边对眼前的一位长发及腰的少年说道,“你这数量虽然不少,但成色嘛……”

“有话但说无妨。”温清海没有计较什么,只是平静地望着眼前的商人。

“那我就直说了。”黄老六拿起了旁边的兜子,随意装了一斤米和几棵菜,“这么多。”

说完,他眯起眼睛看着温清海,似乎是在等着对方和他划价。这些食物若是放在沿河四郡那边,大概值二十文。而这些萤石若是回去加工成首饰,扣除工本费,最少也能净赚一两银子。

五十倍的利润。

“再加一条毯子,不然我就和别人交易。”温清海抬头看了看旁边堆着的一堆破旧的毛毯。

黄老六扯过了一条毯子,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棵菜:“成交?”

那条破毯子是他三文钱从别人家收来的。

“成交。”温清海拿起了菜和毯子,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黄老六从里面拿出了一颗萤石看了看,旁边的男人凑了过来,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六子,这小子挺能干的啊,光是他自己就拿来了差不多六个人的量。”

“二哥,明天你跟三哥一起去盯着他点儿。”黄老六将石头扔回了口袋,朝身后的两人使了个眼色,“这小子从不还价,估计是在外边犯了什么事逃到这边来的,看看能不能再从他身上刮下来点儿什么。”

他的价钱之所以要便宜一些,是因为做他保镖的五个人,是他的五个哥哥。他叫黄老六,因为他在家里排行第六。

黄老六早就盯上温清海了,每次他拿来的东西都最多,换东西的时候也从不划价,所以他才做出了如此判断。黄老六本就不是什么善茬——正经商人谁会来这边做生意?他正是看准了这里的人受了欺负也不敢声张这一点,私底下干了不少不是人的事儿。

温清海个子不高,长相也很中性,带着一丝文弱的书生气。光看外表的话,很容易让人以为是一位文弱的书生。对这样的人下手,相对来说安全许多。

可惜,这次他遇到了狠茬子。

第二天,温清海照例带着一堆矿石来找黄老六,他将一个破兜子扔在了柜台上,和以前一样问道:“能换多少?”

“换你的命!”黄老六连看都没看,直接拔出了刀指着温清海:“我两个哥哥在哪?!”

他的两个哥哥,黄老二和黄老三从昨天出门之后,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山上,我埋的。”少年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一样。

黄老六不再说什么,而是和剩下的三个哥哥一起举刀砍了过来。他们哥六个都会一些功夫,不然也不敢深入到这种危险的地方来。

“不自量力。”温清海叹了口气,他望着眼前四把明晃晃的刀,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怎么这年头,没点儿本事还敢和人动手的人这么多?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温清海收拾起了黄老六的马车。他装了一些米和菜进去,又拣了几条干净的毛毯和被褥铺在车里。收拾好了马车,温清海看了看地上的四具尸体,伸手从他们身上摸出了十几两银子来,转身牵着马车离开了现场。

他前脚刚走,后脚立刻有许多人跳进了院子。他们个个面黄肌瘦,贪婪地抢夺着剩下来的食物和生活用品,甚至连那四具尸体的衣服都给扒了去。

温清海没有理会身后的骚动,他牵着马嚼子,慢慢地来到了一间破败的院子前。当他拴好了马走进院子的时候,地上的几具尸体让他皱了皱眉。

“怎么才回来。”修桦坐在了门口的轮椅上,正在用一块破布擦着剑上的血。

“受伤了么?”温清海没有再看那些尸体,而是走到了她的面前,替她捡起了地上的剑鞘。

“乌合之众,怎么可能伤到我。”修桦将剑收入鞘中,忽然,她凑近闻了闻温清海的衣服,随后挑起眉毛看了看她的夫君:“你也杀人了?”

“几条野狗而已。”温清海进屋收拾了一下,将一些生活用品抱了出来扔在了马车上,又抱起了修桦,小心地让她坐在垫了好几层被褥的马车上,“这里待不了了,也没有什么可查的东西,我们现在就走。”

温清海坐在了赶车的位置上,甩了一下鞭子,马儿立刻迈开蹄子向前走去。修桦撩起了车窗上的帘子,看了一眼这间只住了三天的破院子。在沿河四郡以外,这种小村庄中无人的空院子很多,这半个月来,两人走走停停,一边躲避着追兵,一边流亡在这荒芜的戈壁滩上。

在从医王谷离开的时候,温清海留下了一个包裹,让卓一寒有一天如果碰到一个很能吃的女人的话,将这个包裹交给她。包裹里是他在薄水郡太守府查到的一些线索和【断魂钉】再现江湖的一些事,他相信夏红衣会明白如何处理那些东西的。

那个女人只是能吃了一些,但并不傻。

驱车走在了村外的小路上,温清海一路东行。他并没有往西边走去蜃楼国的打算。虽然在那边会比较安全,但官府的追兵也会猜到他前行的路线。

再者,他还有一些想要查的东西。

在太守府的那段时间,他每天都吃树叶喝井水,下人送来的饭全都被他扔掉了。每天晚上他都会装作睡着,然后偷偷溜出房间,在府内各个地方乱晃,希望能找到一些【百足钦原】的痕迹。

功夫不负有心人,当他在太守府住了三天的时候,他从一个下人和一个守兵的对话中得到了一些线索。

修桦让他不要吃府里送的任何食物是对的,因为在给他送来的那些食物中,掺了不足以致命,却足以成瘾的【失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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