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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清海只感觉全身都疼。
尤其是大腿上那道深可见骨的刀伤，也不知道是谁下手这么狠——幸好这刀是竖着砍的，斩断的肌肉比较少。要是横着砍下来，就算自己的腿不断，没有个五六天也别想走路。
昨天修桦替他数过，他的身上一共有十一处刀伤，两处比较深，剩下的都是皮外伤，就是出血量有些吓人而已。
他也想养一养伤再出来奔波，但已经快没有时间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温清海看到修桦已经将这边的事全都讲给了一个女人。当得知此人就是陈瑜的大姐陈箫，是自己这边的人的时候，他才放下心来。
之后，他便提议和修桦分头行动。
这样做一来可以牵制一下邱长空那边，二来自己独自行动会比较方便——修桦的容貌太出众了，很难不让人去注意。
温清海伪装成了侍女，跟着二公主陈诗离开了天狐宫，在确定了安全的时候，温清海谢过了陈诗，按照大公主陈箫给的地图，骑着马赶到了北边的飞沙镇。
陈箫的地图画得很详细，听她说，她经常独自去飞沙镇逛街买东西，那边一家商铺中卖的长裙很有特点，是她喜欢的类型。有了地图的指引，温清海少走了许多弯路。
在和修桦一起北上的时候，因为人生地不熟，二人是一边问路一边走的。这次有了地图，省下了他不少的时间。
赶到飞沙镇的时候，温清海第一时间找到了裴致远。
准确地说，是裴致远找到的他，【百目鬼】的人隐藏得很好，光凭他根本就发现不了。至于为什么会这么容易找到他——
那把【龙脊】实在是太显眼了，再加上他的个子比较矮，想找他很容易。
陈瑜之前和裴致远聊过温清海的事，知道他是可以信任的人，于是将陈瑜计划的一部分告诉给了温清海。裴致远也是来这边寻找【钦原】的踪迹的，两人的目的完全相同，于是决定一起行动。
飞沙镇地处林原郡和辽沙郡的交界处，说是镇，其实就是一座大一点的村庄，只不过在这荒芜的地方，这种村已经可以称之为【镇】了。
“所以你找了这么多天，什么都没找到？”温清海快速地替自己换着绷带和药，他现在对【百足钦原】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这群家伙藏得太深了。
“嗯。”裴致远的一对细眉紧紧皱着，看着温清海熟练地处理自己的伤，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佩服来。
这个少年到底经历了多少，才能面对这么多可怕的伤口还能够面不改色？
他看起来甚至还没到二十岁。
“你多大了？”出于好奇，裴致远问了一句。
“二十。”温清海连头都没抬，“这对现状有所帮助？”
“没有，纯粹是好奇，我以为你才十几岁。”
“长得矮还真是抱歉。”温清海没好气地回应了一句，心说男人身上少了个零件儿，怎么连性格都和女人这么接近了，这种时候还能八卦他的年龄。
“【百足钦原】的人进了飞沙镇就消失不见了，我的人只能追踪到他们到镇外，一进了镇子那些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踪迹都追踪不到。”裴致远没有继续纠结下去，他将最近发生的事都和温清海说了一遍。
【百目鬼】已经将偷偷将镇子的挨家挨户搜了一遍，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痕迹。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根本就没有进飞沙镇？”处理好了最后一个伤口，温清海活动了一下四肢，觉得没什么不方便行动的地方，“镇子外面呢？”
“不可能，”裴致远摇了摇头，“镇外是一片戈壁滩，再往北是一排刚刚栽下没几年的防风林树苗，用来抵挡辽沙郡那边的黄沙的。沙漠中只有几座油井，根本没有人烟，缺少必备物资的情况下，他们肯定不敢深入沙漠。”
“守兵？”温清海一下子想到了镇子上的卫兵，要是混入其中的话，也许根本就不需要进镇子。守兵大营中的食物和水都是由薄水郡直接供应来的，根本就不用担心这方面的问题。
“查了，没有。”裴致远当然也想到了这点。
事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温清海抱着胳膊坐在椅子上，连【百目鬼】的人给他送来的馒头都没动，一直放在了旁边的小桌上。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一个【百目鬼】从外面进来，对着裴致远单膝下跪说道：“裴公公，送水的到了。”
“有问题么？”裴致远谨慎地问了一句。
“没有，属下已经喝过，水很安全。”
“收起来吧。”
“是。”
【百目鬼】的人出去了，不一会儿，从院子里传来了搬重物的声音，和几个人一起用力时的吆喝声。温清海听得好奇，朝门口的方向看了看：“他们干嘛呢？”
“搬水。”裴致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鬓角——这是他的习惯，在陛下身边伺候着，仪表问题必须要时刻注意。他站起来拍了拍温清海的肩膀：“出来看看？总想着也不会有什么办法的。”
想想也是，光是坐在这里钻牛角尖也不是办法。他起身跟着裴致远来到了门口，看到了院子里面搬水的【百目鬼】。
这里是飞沙镇的一处破旧的小院落。像这种无人的空院子，整个林原郡要多少有多少。原本这里不知道是谁家的房子，在环境渐渐变得不适合住人之后，这些空院子就变得越来越多起来。
至于里面的人，许是死了许是离开，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送水的人是从薄水郡来的，虽然这边也有地下水，但盐碱性太大，要蒸馏过许多次才能喝。考虑到戈壁滩上燃料紧缺的问题，成本还不如直接从南边调过来。
运水之人被称作【水夫】，每天都会有数批从薄水郡出发，将水运到北方缺水的地区。再根据每个郡现存的家庭数量，每家按照人头分配。考虑到这边的生存状况，每桶水的价格都不高。
一般人家都是水夫帮忙将水搬进院里，但因为这所院子是裴致远隐藏的地方，所以让水夫留在了外面，由打扮成下人的【百目鬼】成员将水搬进来。有人帮忙，外面的三名水夫自然乐得清闲，坐在了墙根下抽着烟锅等着收桶。
装水的大桶有三尺半高左右，大约也是三尺半宽，【百目鬼】将桶搬进院子倒入大缸中储存，再将水桶还给水夫。
水桶很重，需要三个人合力才能搬动。三根绳子在水桶下方交错，然后三个人同时用力，才能将沉重的水桶从车上搬下来。
“……等等。”就在【百目鬼】即将把最后一个空桶还给水夫的时候，温清海忽然叫住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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