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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温清海这个人,陆无相实在是给不出一个贴切的评价。
她跟了他很长一段时间——并非是从蜃楼国到白沙国的这段路上,而是从他十岁那年来到修家那天开始,这个少年的一举一动就都看在她的眼中。
一开始,陆无相只是以为他不过是个流浪的野孩子——当时确实是这样,刚刚进入修家的时候,他的眼中总是对周围所有人和事物带着一丝警戒。这一点她理解,毕竟小小年纪就尝遍了人间冷暖,忽然有个人给他温暖,他表现得警戒陌生一点也无可厚非。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少年眼中的警戒减少了许多,大概是慢慢地接受了修禅和修桦叔侄俩人了吧。原本冰冷的态度慢慢融化,逐渐变得像个正常人一样。
尤其是对修桦——这点也很好理解,以修桦的美貌,很难有人对她产生任何抵触心理。至于沉默寡言惜字如金的修禅,则是用无言的爱,让他渐渐放下了戒备之心。
不过这个少年之前或许经历了太多,直到他十二岁的时候,才变得渐渐温暖起来。
——温暖到如果有人在背后说一些对修禅不敬的话的时候,他可以跟人动手打架的地步。
修桦似乎也对这个捡回来的野孩子渐渐产生了兴趣,她和他的接触越来越频繁,一开始陆无相只是觉得自己老友的小侄女只是单纯地好奇少年的经历,但慢慢地她发现,修桦似乎对他动了一些比“好奇”和“玩伴”更深刻的感情。
直到修桦的父亲修翰林去世后不久,两人的感情似乎走到了一个巅峰。就在那一年,他们结为了连理。
一般来说,家里的直系长辈中有人离世,后辈要为其守孝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是不可以参与一些喜庆之事的。但因为修翰林和修禅这对兄弟平时对周围的邻居们都很不错,朋友们都不忍让他们修家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于是便同时默许了这门亲事,想让这阵喜庆帮修家冲淡一下离别的悲伤。
两人就这样成为了夫妻。
周围的邻居们是在之后才知道修桦和温清海成亲这件事的,因为这三个人都不喜欢人多的场合,便以天地为媒以修禅为父,安安静静地办了一场简单的礼。事后街坊们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没少埋怨修禅没有通知他们。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成亲之后的温清海变得更加柔和,身上的尖刺也几乎被磨光。每天除了练功之外,也会像修禅一样给街坊邻居帮忙。修桦也在嫁给温清海之后安守本分操持家务——虽然她的饭做得实在是让人找不出任何优点,但其它的事做得还是可圈可点的。
——哦,洗衣服的时候撕破的那几件外套也不算。
就这样,这对小两口在隐秀村平静地生活了一年,陆无相也因为有些事要办,出门了很长一段日子。当她再回到隐秀村的时候,就看见修禅少了一只左手,温清海失踪了,修桦也哭哭啼啼地找她学易容术。
她是修禅的老友,擅长易容伪装之术,无论是长相、身材还是声音、性格,甚至连一些习惯性的动作,陆无相都可以模仿得惟妙惟肖,因此在江湖上得了个【千面客】的称号。平时在隐秀村生活的时候,她将修禅当作兄长,将温清海和修桦这两个孩子视如己出。突然的变故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在问清楚缘由之后,她也只能感叹世事无常。
都是命运的作弄。
就这样,她成为了修桦的师父,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修桦也学得很快,极高的学习天赋让她几乎只用了不到半年就将自己易容的本事学了去。若是再有一年的时间,陆无相毫不怀疑修桦会学会自己的毕生所学。
【千面易容术】主要分为三个部分,第一便是改变相貌,第二是改变声音,第三是缩骨,心法则是对想要易容的目标的观察能力。除了从小就要开始练的缩骨功之外,修桦本来可以学会她全部的本事的。可她却只学了改变相貌,因为陆无相听她说,她要模仿的人,是一个哑巴。
之后,【饕餮】的大名就在江湖上传开了。
其实修禅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侄女和徒儿的动向,因为他拜托陆无相一直跟着他们俩,知道他们平时所做的所有事。所以在温清海回来的时候,他并没有训斥自己的徒儿。修禅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有些是迫不得已,有些则是在为民除害。
在离开修禅的这些年间,陆无相对温清海又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虽然这个少年的棱角和习惯已经在和修桦的相处期间被磨掉了不少,但他心中的那抹黑暗却一直都在。这让他平日的作为少了些优柔却多了许多杀伐果断,对此陆无相并没有什么芥蒂,江湖是个残酷的地方,太过优柔寡断有时候会吃大亏的。
而且平日里温清海将修桦保护得很好,就算最后知道了她【班小玉】的身份是伪装的,依旧能为了她舍生盗取【蜃龙铠】。说实话,若不是见到当时的罗烟没有任何杀意,她或许会出手将温清海救走——虽然她打不过罗烟,但她可以伪装成任何人来达成目的——她知道罗烟有个弟弟,和她长得一模一样——至少能暂时保下温清海的性命。
直到后来,她见证了温清海与武锦皇的羁绊,见证了少年治理了柳江的全过程,见证了他们夫妻二人重归于好,又见证了他们如何协助陈瑜败下了那冒牌的【百足钦原】,见证了温清海重新回到阳光之下、摆脱【饕餮】恶名的过程。
甚至在茵藤国,她还听说了这个少年是如何用和修桦一样的计谋,挫败了伤岭国大军的事。虽然在这其中,陆无相偷偷地帮了他一些小忙,但就算是没有自己,这个少年也一定会做得很好吧。
至此,陆无相已经可以完全确认,温清海已经渐渐地成为了一个成熟的男人,已经不需要她再去保护了。
所以当修桦让她继续跟着温清海的时候,她才会觉得这是一件没什么必要的事。
他已经不需要别人在一边保护了。
“所以你就一直跟到了现在?”夜晚很安静,一轮明月悬挂于天际,韩彩墨坐在客栈的院子里,和一位干杂活的【小厮】聊着天。
“若不是大小姐的吩咐,我才懒得跟着,清海这小子根本不需要别人跟在他的身边,无论任何事,他都可以独自解决。”小厮身穿一身杂务的粗布衣服,随意将抹布搭在肩上,脸上的表情流里流气的,市侩得很。
可【他】的声音,却是一个女人。
“不过这次你可能来对了。”韩彩墨一口喝完了杯中酒,表情变得有些严肃,“前几天,那小子在我这抽了一卦,卦象……让人有些担心。”
“【白泽】。”小厮笑了笑,随意地坐在了对面的板凳上,“想不到这么多年,你还是在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这怎么能是虚无缥缈呢。”韩彩墨摇了摇头,从腰间拿出了卦筒轻轻掂了掂,“众生皆有定数,有时候一副卦就能看到这个人的一些未来的行动。要不是当年修老爷让我们……”
“别闹了,那都是巧合好不好。”小厮拿起了韩彩墨的酒壶,嘴对嘴地喝了口酒——若是掌柜的在这里的话,肯定会狠狠地骂【他】一顿吧,“六十四根卦签,你怎么知道哪根会出来,哪根留在里面?说真的,【白泽】,要不是你这迷信的习惯,也许我们早就……”
“停。”韩彩墨阻止了小厮的话,她看了看左右,小声地说道,“这件事不要再说了,过去的事早已过去,修家早就没落,我等也不过是在尽昔日前辈们的职责而已。要不是最近这三十年间忽然冒出来的【巴蛇】,可能我们早就养老去了。”
“对了,【巴蛇】。”提到这个词,小厮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有什么线索么?”
“怎么可能有,那家伙估计是把自己给埋了,别说线索,就连那家伙想要干什么都猜不到。”韩彩墨一提这个就头疼,她已经找这个【巴蛇】十几年了,根本就没有任何痕迹可寻。
就好像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
“呵,还有你【全知白泽】找不到的人,想不通的事?”小厮戏谑地笑了一声。
“你行你上啊,说我不行,那你怎么不装成毕玥那丫头,或者清海这小子的姐姐,去试探一下【巴蛇】的位置?”韩彩墨嘴上不服输,立刻反唇相讥了回去。
“你以为我没试过?”小厮耸了耸肩膀,【他】还真就尝试过,可对方压根儿就没有任何动静,“唉,就像你说的,这次的对手真挺难的。也不怪你,布局了那么久,连对方的一根头发都没抓到,这家伙,哼,挺有两下子的。”
“无所谓,总会有办法的,【钦原】已经撒下了天罗地网,那家伙有任何动作都逃不过她的监视,只要【巴蛇】敢动一下,定叫他有来无回。”韩彩墨自信地拿起了酒碗,却发现里面和酒壶中的酒都被小厮给喝光了,“……这就是你们客栈的待客之道?一个小伙计还敢偷喝客人的酒?!”
“哎哎哎您息怒!”小厮的声音立刻变成了一个嘶哑的男声,之前的那种带着阴柔的中性声音顿时消失不见,“小的这就给您补一壶!算在小的头上了!”
小厮拿起了酒壶,弓着腰陪着笑,转身走向了大堂。
“【混沌】。”韩彩墨忽然叫住了小厮。
“说。”
“你说我迷信也好怎么都行,但这次我总有种不详的预感,万一我们遇到了什么事的话……”“放心。”小厮打断了她的话,“到时候,我会出手。”
“……谢谢,【无面混沌】。”
“还‘谢谢’,”小厮夸张地打了个哆嗦,“肉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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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府。
罗巅和修桦的那场切磋比试,许多人都看到了。但对于这个结果,却是许多人都想不到的。
两人打了一炷香的时间,就算楚霜、楚璃姐妹俩来阻止也没有用,修桦和罗巅打得难解难分,容不得任何人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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