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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发夫妻有的是。
互相恩爱的也有的是。
反目成仇的更是多不胜数。
但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还能互相替对方着想,哪怕一死也要保住对方的夫妻,她还是第一次见过。
他们本应该幸福的——温清海浪子回头,修桦的付出有了回报,两人甚至连孩子都有了——却因为与【山海图】的孽缘站在了生与死的两边,每每想起这件事,苏太后就觉得胸口一阵忧闷。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难道老天爷就没长眼睛么?温清海罪大恶极,但那只是世人对他的看法而已。他杀的人,无一不是该杀之人。别扯什么律法,有些时候,律法对一些罪人也是无可奈何。
那个少年所做之事,实为【正义】,却用着【正义】最不齿的手段;他被世人称为罪大恶极,却不知道他的【恶】,拯救了多少的人。
可现在,这样的一个少年逝去了,却连一个吊唁都没有,甚至尸骨无存,连块墓碑无法给他。
苍天何在?!
“朕还挺喜欢这小子的。”罗烟将那三段【龙脊】拼在了一起,嘴角轻轻地翘了起来,“那小子尝遍了这么多次失败,却还有勇气面对一切,说实话,朕挺佩服他。”
“可惜,这小子不屈的倔脾气,朕最近才有些体会。若是他还活着的话,朕一定要好好问问他,究竟是什么能让他在经历那么多次失败之后,还有勇气活到今天的。”
“不过……这都是朕的错。罗巅,你说,如果朕早点听你说的,将天下纳入怀中的话,是不是这些悲剧就不会发生了?”问过之后,也不等弟弟回答,她便自言自语地说道,“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朕若成为这天下唯一的皇帝的话,一定不会让这种事再次发生的。温清海不会死,修桦不必承受丧夫之痛,罗香不会远嫁到别国,罗洪也不会离开朕……”
“或许和他这一生的失败比起来,这些并不算什么,但……”罗烟的目光忽然变得凌厉,她用力握紧了一截【龙脊】,手臂上的肌肉一下子绷紧,“但朕……讨厌失败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朕不会再失败,永远不会!”
“罗巅!朕要天下!给朕拿来!”
罗巅愣在那里许久,最后,他长长地松了口气。
姐姐并没有因为仇恨而去做某件事,这是他最大的欣慰。若心怀仇恨夺取了天下,那天下定然永无宁日。如今,姐姐的语气中虽有不甘,却不是因为仇恨,而是真真正正地想成为这天下唯一的皇帝。
因为他从姐姐的话中,头一次听出了不可一世的王者之志,而不是像过往那样,只是以一介武夫的角度去看待天下。这是她身为一个皇帝,所必须拥有的条件。
即使如此,那自己自当全力辅佐。
“谨遵圣谕,”罗巅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扶稳了头上的宝冠,规规矩矩地朝着姐姐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俯身行礼,“吾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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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英国,朱员外府。
朱员外最近很少出门,连谈生意都是让自己的大管家出去跟人交涉,他自己则待在府上,除了一些必要的应酬之外,基本就是在家蹲着。
甚至连青楼都不去了。
不是他不想出去玩,而是根本不敢出去玩——自从那两个小姑奶奶进了家门之后,他的员外府就没有一天的消停日子。
首先就是打架——这俩小姑奶奶除了吃饭睡觉之外,所有的时间都待在他最喜欢的花园中。这座花园种满了他精心培育的花朵,可如今,那些花朵却七零八落散在地上,被两个小姑奶奶踩来踩去,整座花园一片狼藉。
有一说一,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儿媳妇如此能打,那条镶满了倒刺的长鞭抽到哪儿、哪儿就会出现一道深深的沟,一个月来,他的这间院子被祸害成了一片废墟——花朵没了,石灯没了,柱子和墙上的红漆没了,凉亭塌了,连青石砖的小路都满是斑驳的痕迹。
这哪里还是花园了?简直就像战场!
若光是他儿媳妇——哦,前儿媳妇——是这样的话也就算了,那个手持钢爪的姑奶奶更狠,将近一尺厚的院墙说塌就塌,都不带跟人商量的。哪怕宇文静那么好的鞭法,也是奈对方不得。两人打起来昏天黑地,而且不分昼夜,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什么时候就打一架,有时甚至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被传来的打斗声惊醒。
托这二位姑奶奶的福,整个院子里的侍从侍女跑了一大半,全都是因为害怕这两个人才跑的。那些侍从侍女都是他花钱买回来的,虽然花的钱不多,但人都跑了也让他肉疼了好一阵。
说实话,要不是因为她们不让自己走,连朱员外自己都想跑了——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的那两位食客【雷火双刀】有多讲究,家里乱成这样也没说逃跑,这已经算很讲情面的了。
两人不仅随时打架,而且饭量还大得惊人。尤其是拿钢爪的那女的,别人吃饭论碗,她吃饭论盆。短短一个月时间,朱员外府换了四个厨子,最后一位厨子还是朱员外以每个月一两黄金的重金聘来的。看在钱的份儿上,这位厨子才留了下来,不然估计他也得跑了。
他觉得待不下去了,他儿子朱丙康更是每天过得提心吊胆。自从她们俩来了之后,他儿子就一直缩在自己房间里,连门都不出,每天都是厨子送饭进去,跟软禁似的。对此,朱员外觉得也不能全怪儿子,那个野兽一般的女人实在是太凶悍了,打又打不过,报官也没用,实在是没什么办法对付。
——说到报官,朱员外还真的去了县衙门一趟,希望真正的官老爷能给自己主持个公道。可进了县衙之后,官老爷便和对方私下密谈了一次,出来之后,县令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在这两个女人的面前点头哈腰如同一条狗一样。临走时,还让自己好好招待这两人,不得有任何怠慢之处。
怠慢?天地良心!她们俩废了自己儿子,让他们朱家绝了后,他都没什么办法,还敢怠慢她们?!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平时满面红光的朱员外此刻是一脸的沧桑,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一样。这天天气不错,那两位姑奶奶也没打架,趁着难得消停的时候,朱员外坐在院子里,一边喝茶一边吃着零食。
这已经是他能享受到的最难得的安宁了。
可还没等他享受多久,管家便急匆匆地跑进了他的院子,垂着手低着头,在他边上哆哆嗦嗦地说了一句:“老爷……夏姑娘有请……”
得,别吃了,赶紧伺候去吧!
一路小跑赶到了两位姑奶奶的住处,刚一进屋,一阵浓烈的酒气便扑面而来,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满桌的狼藉。看着如同暴风扫荡过的餐桌,朱员外心中有苦,却一个字儿都不敢说,只能陪着笑作着揖,恭恭敬敬地上前问道:“二位小姐,不知有何吩咐?”
“嗯……嗝儿!”夏红衣打了个饱嗝,斜倚在椅子中翘着腿看着他说道:“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回夏姑娘……”“是‘夏夫人’,老娘成亲了。”夏红衣郑重地纠正了一句。
“是是是,夏夫人……”朱员外也没计较,算了,她说啥就是啥吧,不然还能怎么办呢!“您要找的那个人……说实话,真的是毫无头绪……哎哎哎您先别生气!”
见夏红衣瞪了自己一眼,朱员外赶紧摆着手说道:“夏夫人,虽然那个温……温……哦,温清海,我们并没有找到,但却发现了一个与之很相像的人。在下让人问过了,那人并不叫温清海,而是叫【狗剩】,住在一个卖豆腐的寡妇家里;而且那人胆子很小,并不会武功,甚至连那边的泼皮都欺负过他。除此之外,与您描述的一切条件全都符合。”
“狗剩?”听到这里,夏红衣愣了愣。
以她对温清海的了解,那个少年绝对是有仇必报的类型,从来只有他欺负别人,几乎找不到几个能欺负得了他的。市井的泼皮就更不用说了,凭那小子的功夫,那些泼皮来多少都不顶用的。
毕竟,在【四杰】之下,夏红衣遇到的功夫最好的人就是他了。
而且那人若真是温清海,那他根本不可能留在那边——他夫人修桦马上就要生产了,无论如何那小子都会想尽一切办法赶紧回去。白沙国的事已了,交给罗烟肯定不会出任何差错,那他就更没有留在外面的理由了。
难道只是长相相近而已?
或者他有什么别的隐情?
无论如何自己得去看看,若真的是他那便皆大欢喜,就算不是他,也省得自己将来后悔。
“你的人在哪儿看见的?”
“回夏夫人的话,”朱员外鞠了一躬,“枢灵国东北边境,寒鸦村。”
东北,边境,斧凿崖边——
夏红衣眼前一亮,当时便吐掉牙签站了起来:“老小子,备车!”
听到她要出门,朱员外眼泪都快下来了:苍天有眼啊苍天有眼!这姑奶奶可算是要滚蛋了!
“得嘞!您等着!马上就给您备好!”朱员外连声调都高了好几个档次,扭头对着自己的管家吼道:“来人!备车!伺候夏夫人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