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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修桦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全都稳定下来之后,御医丁先生带着几位宫里的学徒就回去了。楚霜和楚璃姐妹俩也回了青丘国的【医王谷】,既然修桦已经平安生产,她们也得回去陪陪自家的夫君。
当众人都走后,原本就空旷的修府立刻显得冷清了下来,上百亩的大宅院里面只住十几个人,实在是有些太浪费了。
平时修桦一直都住在【修府】中东南角的位置,因为东门离大路比较近,出入方便一些,剩下的那几十座内院基本上都空着。当初建造这里的时候,苏太后的意思是按照比王府低半级的规格来造,而且事先压根儿就没通知修桦,结果就造了这么个大家伙出来。
原本【修府】中有花园、主殿、池塘等建筑设施,可惜一个都用不上——修桦只当这里是个落脚的地方,她觉得自己真正的【家】永远是隐秀村的那间小破院子,除此之外,全部都是【暂住】而已。
所以这座偌大的【修府】,对她来说也只是【别人家】罢了。
秋风越来越冷,不过修桦的心情却一天比一天好。自从温清海回来了,她连一刻都没有离开过他身边,甚至连去茅房,她都守在门外不远处。
这让温清海十分苦恼,虽然觉得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十分熟悉,可他还想不起来对方是谁。他不是对这个妻子感到苦恼,而是有些不敢想象自己之前的生活是怎么过的。
——难道他们两人从来都是这个样子的?!
让他苦恼的还不止这些,温清海感觉这名美丽的女子似乎在拿自己当玩具一样,尤其是对他的头发。不是给他编成各种辫子玩,就是在上面挂上许多装饰品,甚至还给自己穿上许多女人的衣服,还给他的脸上化妆——
让他无比惊恐的是,那些女人的衣服他穿起来不大不小刚刚合适,化完妆之后往铜镜前面一站,根本就看不出来镜中之人是个男的。
为此,他经常偷偷去茅房脱裤子验明正身,现在他已经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性别了。
比起这位总是拿自己取乐的【妻子】,另一个自称是自己姐姐的女人则要正常多了。
关于这位【姐姐】,温清海则是一点怀疑都没有,因为她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如果不是身高和头发的长度不一样的话,就连他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楚。
这种感觉,就好像照镜子一样。
不过有一点他能够肯定,那就是这两个女人对他是真的很好,无论他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她们都会全力满足自己。比如有一天自己觉得闷了,这两人立刻弄来了一辆坐起来很舒服的马车,带着他去隔壁的【清海县】县城中玩了一整天。
【清海县】——听这两人说,这座县城是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城中之人原本都是一些难民,是他将旁边泛滥的柳江治理得井井有条,因此,皇帝才赏了【清海县】这个名字,外加现在住着的那座大宅。
少年对这些事完全没有印象,他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本事——在自己的记忆中,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就是做豆腐。
“冷姐她……现在怎么样了?”温清海坐在门口,修桦就站在他的身后,将他的长发编成了许多种辫子。周围吹来的微凉的秋风,让他想起了无论什么时候都很冷的、陀幕国边境的那间小破豆腐坊。
虽然冷姐没事就骂自己,但她也一样对自己很好,她总说不给自己饭吃,却会在晚上的时候,偷偷将锁起来的饭菜拿出来,故意等着他去偷吃。
这些事,少年心里都清楚。
那一个多月的日子虽然过得很穷酸,却也是吃饱穿暖,并没有亏待到自己。
他有些想冷姐了。
“……你说,那名做豆腐的女子?一直都在啊,她住在西边一点的院子里,”修桦仔细地编着头发,还不停地往上面加一些小装饰,“我邀请过她住得近一些,可不知为什么,她说不想和你距离太近——你得罪到她了?”
“我想去看看她,行么?”
“当然行了,”修桦系好了最后一件装饰品,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走吧,现在就去。”
“谢谢……”
冷寡妇住的院子离这边不远,只隔了一个花园而已,经过了长长的外廊,二人很快就看到了院门。
院门开着,远远望去,里面有个人系着围裙,在院子里推着一个小磨盘。
“进去吧,我还有些事,等下你直接回房间就好。”修桦拍了拍他的肩膀。
少年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便急不可耐地跑了进去。
对于冷寡妇,修桦并没有什么排斥感,她从夏红衣和宇文静那边听说了这个女人的事,知道她的风评不太好。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将重伤的温清海捡回去好好照顾的人是她,给他吃穿用的人是她,在感觉到有危险的时候,保护在他左右的,也是她。
虽然还没来得及好好聊过,但修桦已经打算将她留在【修府】了,作为感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现在的温清海不知为什么,每顿饭都要有豆腐,不然就吃不下饭。
看着院中的温清海笑着和冷寡妇聊着天,后者则一把将他抱在怀里的景象,修桦心中小小地嫉妒了一下。这丝嫉妒很快就释然了,毕竟自己的夫君现在是一张白纸,在这张白纸上写下第一个字的人,正是这位冷寡妇。
“冷寡妇……冷寡妇……总叫人‘寡妇’有些不太礼貌……”修桦转身走向了西边,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下次还是问问她叫什么名字好了。”
这是这几天来修桦第一次和温清海分开,她要去的地方是另一间院子,昨天的时候樊玲来找过她,说那个害得夫君坠崖的女人,好像有话要和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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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大不是什么好事,修桦走了好久才来到那座被改得像一座监牢一般的房子前。走到门口敲了敲门,朝里面叫了一声:“你有话要对我说?”
门开了,是樊玲开的,昨天把锁打开了之后,樊玲便搬到了这里来住——她怕封韵会想不开——没人比她更了解封韵的心思,她是属于那种进了牛角尖就钻不出来的人。
对于封韵,修桦也听宇文静大概介绍过,当时斧凿崖边的情况已经了解了一个大概。虽然有些讨厌这个女人,但也还不至于到【恨】的程度。
毕竟,想杀温清海的人多了去了,这个女人不过是侥幸得手了而已。而且自己的夫君也并非是打不过她,只是因为自己有了孩子,那小子不想造太多没必要的杀孽罢了。
他现在可是一名父亲,既为人父,就要有个样子——他甚至连酒都戒了。
封韵依旧坐在床上,比起昨天邋邋遢遢的样子,今天看上去要好一些——樊玲帮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不然她实在是不忍心看到最好的姐妹落魄的样子。
“关于温清海的事……”封韵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我知道是你把他打下去的,”修桦拿起了桌上的茶壶,自斟自饮了一杯,“虽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但能把他逼到这个地步,说实话我挺佩服你这身功夫的。如果是想要道歉的话就免了,刀剑无眼,败了也只能算他技不如人。不过这笔账我修桦记下了,我不知道要杀他是你的意思还是【山海图】的意思,不过既然这件事牵扯到了我的身上,那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
“你们【山海图】没有任何的胜算,就算罗烟会败在你们手里,也休想在这天下有一丝一毫的立足之地。”修桦扬起了头,不可一世地望着封韵,“我会撕碎【山海图】,让它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就凭你?”听到对方这样说,封韵哼了一声——这女人还真不愧是温清海的妻子,也不怕风大闪到了舌头,“我们已经集结了数百万的大军,想要阻挡我们,除非连老天都站在你们这边。”
“呵,几百万……”修桦摇了摇头,“一群冒牌货还沾沾自喜,真不知道你们那边的那条小蛇是怎么想的……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本来修桦还打算从对方的口中套出一些信息,但看对方的态度,估计也是很难做到了。
听到这,封韵沉吟了一阵,与人斗嘴不是她的强项,她一般都是和人直接动手的。想了想之后,封韵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个盒子扔了过去,修桦接在手中打开,发现里面竟是一块令牌。
“蜃楼国挡不住我们的攻势的,如果你的底气是来自罗烟的话,那恐怕要失望了。我找你来,是想和温清海谈一笔交易。”
“交易?”修桦挑了挑眉毛,拿出令牌在手中看了看。令牌的正面画着一头奇怪的猛兽,背面则刻着两个字。
【混沌】。
“我知道【饕餮】做那些事的原因了,不过只要他答应我一件事,过往的事我们可以既往不咎。”封韵知道现在对温清海说什么都没用,那家伙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有些话,还是直接和他夫人说比较好。
能在知道他身份的前提下还能继续做【饕餮】的夫人,说明这个女人也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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