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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场里时不时有人走过来晃过去，略眼熟的场组指挥着工作人员搬东西，灰色水泥地被照明灯投射得锃光瓦亮，晕圆的光圈在黑夜里很刺眼。
围观的人从垫着脚到站直，到抱着身边朋友的胳膊，最后商量着说反正也看不到人，要不先去吃饭吧？
随即三三两两散去，本来拥挤的人潮略微宽松起来。
“是哪个傻叉把照明灯打起来的？！”
暴躁的声音像是吼出来的，陈烬和其他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
穿着黑外套的男人戴着顶黑色皮质的贝雷帽，个子中等，他站在流明度极高的光圈里，衣服褶皱被刻画得如同聚光灯下的雕塑。
负责照明的工作人员不敢吭声。
看冯玉面色不虞，场助赶忙出来打圆场。
“失误哈，都是小失误，冯导您接着跟小于讲戏，这边我来安排……”
“能做就做，不能做就走人，老子请你们来不是为了添堵的！”
“是是，这也可能是沟通问题，您消消气。”
冯玉压压脑袋上的帽子，看着从始至终未发一语的灯光师傅。
“我要的是月光，不是停尸房的光，你们搞灯的专业人员还要我来教打光技巧？要不要我再买本《电影布光技巧》给你们看啊？”
灯光师咬着牙讪笑两声，带着两个徒弟，三个人的脸在寒风里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于封年坐在主演的椅子里喝热水，手里翻着剧本，对周围一切无动于衷。
有人来休息室请他，说：“冯导心情不妙，要不小于你去劝劝？”
于封年盖上保温杯的盖子，“我心情还不好呢。”
对方一下子不敢说话了。
安静了半小时，于封年被人找出去继续拍第二十三镜。
男孩饿得能活吃一头牛，但没有牛给他吃。
男孩冒充校园里的学生混吃混喝，他的行为被发现了，大人捉住他就要殴打，不料男孩阴招连连让大人吃了亏，并强行向其索要现金。
“不给钱的话，我废了你！”
“cut——不行，再来。”
“你这小偷，你不怕我报警吗？！”
“你敢报警我就敢废了你！”
“cut——不准乱改台词！”
“回到站位，再来！！”
“……”
“cut——”
“……”
“cut——”
缀满黑云的夜里，寒风卷起残叶。
冯玉中气十足的cut声也逐渐沙哑起来。
于封年松开被他辖制住的对手演员，走到向他招手的导演跟前。
冯玉抱着剧本，纸张随意地卷在外套褶皱里，“我让你看原著的，看了没有？”
于封年说：“书都要翻烂了。”
冯玉按按眉心，看眼手表，“也不早了，你——”
“陈烬？！”
话说到一半，感觉身边什么东西闪过去。
于封年几步就走到道具组的地方，那儿被树干挡了大半，陈烬正蹲地上和人聊天。
陈烬讶异于封年居然能看到他，明明这地方黑咕隆咚的，捶捶腿站起来，“你演完了？”
于封年哈哈笑了两声，“差不多吧。”
“差不多你个脑袋！这才哪到哪，明天都给老子继续！”冯玉在后面吼。
陈烬跺着有点麻的两条腿，低头笑了下。
羽绒服的袖子突然被牵起来，于封年拉着他说：“走，咱们聊聊。”
陈烬被带走。
道具组的工作人员们陆续缓过神来，几个人心照不宣对视两眼，异口同声哇了出声。
“小于在这有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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