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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推进,女生能感觉到自己的变化。她跑操渐渐轻松了,体育课也越来越游刃有余。
体育高考那天,天空阴沉沉的,光线很压抑,让人有些末日的联想。
有一部分人被分到了两条街外的十五中考试。女生和男生也在其中。
为了安全考虑,二中给这部分学生安排了大巴车接送。大巴车是女生最讨厌的车型,各种气味交杂,各种声音交织,加上走走停停的晃动,简直是晕车人的噩梦。
女生站在大巴车外,想撑到最后一秒再上车,痛苦的时间越短越好。今天体育考试,她不能不吃早餐,她有些害怕自己会吐在车上。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话梅糖,希望它可以给自己带来好运气。
大巴还有二十分钟出发,男生还没有来。女生已经见怪不怪,他上学的时候就是踩点到的大师。
自行车停在大巴边,她还坐在上面进行着上车前的心理建设。
男生从她后方过来,长腿一支,自行车停在了她的身边。
“走吧,我们骑车过去。”男生歪了歪头。
“不是说统一坐大巴去吗?”
“我和雷母申请了,小闫姐正好没事,她说可以送我们过去。”
“那小闫姐姐呢?”
“她在前面的路口等我们。”
说完,男生向前骑去,他的声音落在后边:“跟上,同桌——”
他似乎总是这样,他能注意到她的纠结和在意,然后有效而沉默地解决。男生知道她很难说出口,所以他的行为不会有原因,比如打赌接水,比如下雪那天,比如今天的事。
他们把自行车停在十五中门口,去操场和班级汇合。刚站进队伍里,后桌男同学作势要揽男生的肩:“你怎么回事呀,有好好的车不坐非要骑车来。”
男生向旁边一躲:“想提前锻炼锻炼。”
考试顺序是按照学号排的,并不严格按照班级限制,满了一定人数就开始考试。女生是班里的第一个,被分到和前一个班一场。
她觉得更不好意思,这就意味着全班同学都要看着她跑八百米。或许并不会有多少人看她,但她就是觉得丢脸。
开始考试之前,女生条件反射地看向男生。他背对着跑道起点,似乎对班里的同学说了些什么,她并没有得到他的目光。
发令枪响了,聚在起点的一团学生渐渐拉成了一条线。
八百米,对于旁观者来说不过三四分钟,但只有当事人知道那是怎样的度秒如年。
一圈过去,女生已经没有心思想有没有人看她了,她只是在往前跑,尽全力去完成这或许是她人生中最后一次的八百米。
第三次到达起点,女生的体育高考终于结束了。她慢慢挪到了跑道边,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呼吸。
“跑得不错。”是男生的声音。
女生抬起头,她这才发现操场上似乎没什么人,班里的同学不知道去哪里了。
“跑完不要立即停下,慢慢走一走。”男生似乎是想扶她,手抬了起来又放下。
女生现在还说不出来话,她向他点了点头。
后桌男同学从远处走来:“不是你说紧张的话别在操场待着,让我们都出去转转吗?结果你自己在这儿啊。”
男生说:“我又不紧张。好像快到我们了,去集合吧。”
他说完看了女生一眼,女生向他比了个“快去吧”的口型。
这是她第一次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看男生奔跑,他步子迈得很大,风把他的校服吹得向后鼓起,站在前面可以看到略微清瘦的身形轮廓。
张扬自信的少年总能吸引很多目光,跑道旁渐渐围满了人。
女生慢慢退到了一个角落,和一千米终点是对角线。男生跑过终点后减慢了速度,四下张望着离开了跑道。
他拨开人群向女生走来,他们相遇在操场中心。
男生呼吸还很急促,鼻尖带着亮晶晶的水珠:“借张纸呗,同桌。”
女生拿出口袋里的面巾纸递过去,指尖交错,她能感觉到潮湿和热意。
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小雨,她分不清那是汗水还是雨滴。
考完体育后,距高考已不足50天。雪片般的试卷纷至沓来,油墨的味道经久不散。
女生觉得自己像某个景点,一张张科目不同,难度不一的试卷排队到她这里打卡。它们空白着来,带着黑笔红笔蓝笔的痕迹离开,像极了某种完成任务的标记。
她已经有点麻木,习惯于不停地做题。所以她对那两天的印象似乎都来自于外部环境,比如7号刚好是端午,比如做数学题时突然下起了暴雨。
直到她考完英语走出教室,她才意识到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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