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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下午，钟书言回父母家吃饭。钟父钟母都是x大文学系的教授，早年颇信奉君子远庖厨，退休后才渐渐学习厨艺，目前还只停留在洗过的菜不带土的水平。
此时厨房的主力是钟书言。
他穿着深蓝色的毛衣，袖口卷起露出手肘，粉色的围裙围在高大的身材上有些滑稽。西红柿牛腩，腰果虾仁，清炒时蔬和冬瓜丸子汤，三菜一汤很快端上了桌。
钟书言摘下围裙走出厨房，发现钟书语在客厅里捧着手机疯狂打字。
他向洗手间的方向走去，路过客厅时喊了一声：“钟书语，吃饭了！”
钟书言有些奇怪的洁癖，沾了油污洗手一定要用香皂洗干净，否则会觉得手上一直有滑溜溜的感觉。
等他洗完手再次经过客厅时，钟书语还坐在沙发上，连姿势都半点没动过。
钟书言径直走过去，用力揉了一把钟书语的头发，问道：“干什么呢这么专注，叫你吃饭都不动。”
钟书语站了起来，被钟书言推着往餐桌走，眼睛还盯着手机屏幕，打字不停。
她嘴里嘟囔道：“在和群里的粉丝聊天，听灯大大好不容易开了微博，好多书粉都不知道呢！而且我们都好奇大大怎么突然开微博了。”
听灯？谢涵不在家里好好养着脚，折腾什么呢。
钟书语坐到餐桌上就放下了手机，钟父钟母虽然没有严格的餐桌规则，但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是一定会挨骂的。
钟母慢悠悠地开口：“书言啊，最近有没有空啊？你孙伯伯家的闺女回海城工作了，找个时间见见面吧。”
钟书言应付地十分熟练：“再说吧，不着急。”
钟父说：“还不着急，过了年你就三十二了。古人云三十而立，你到现在连家都还没成。”
钟书语的手机亮了又亮，她看钟父钟母现在注意不到她，就悄悄拿了起来。手指灵活地在不同app之间切换着，微博，□□，微信，消息一窝蜂涌来。
面对父母的轰炸，钟书言有点应付不来了。他瞟了一眼正在打字的钟书语，说：“小语跟谁聊天呢？”
钟书语头也不抬地说道：“在听灯大大的粉丝群里聊呢，大大突然发微博了，大家正讨论呢。”
应该是暂告一段落了，她放下了手机。
钟书言问道：“是你上次去见面会的那个作者吗？”
钟书语点点头：“对，听灯大大昨天跟我联系说要开微博，让我帮忙在粉丝群里宣传一下，没想到今天就开了。”
“你看，她的第一条微博，大大好刚啊。”
钟书语手机上的界面是微博的个人主页，名称就叫“听灯”，几分钟之前发了第一条微博。
图片看起来是某篇文章，配文似乎有指向性。
有的人衣冠楚楚下流猥琐，有些人遮遮掩掩虚伪懦弱。
钟书语又接着说：“就是tg那个性骚扰的事，大大也是想让更多人知道吧，为了尽量多存活一会儿还特地发了截图。”
钟母说道：“我在手机上看到了，人家姑娘精神还出了问题。那个经理真是社会败类。”
钟母气得急了，眉头皱得紧紧的，放下了筷子。钟父拍了拍她，安抚道：“现在真是什么事都有，你消消气，消消气。”
钟书语义愤填膺：“那个经理叫高鹏飞，好像还是名牌大学毕业的，衣冠禽兽！”
她滑了滑手机，又说：“还有评论说让大大不要热血上头，很容易被人利用，好像也有道理。”
钟父稍微严肃了一些，说：“后真相时代，人们确实容易被情绪裹挟。然后被别有目的的人当刀子使，去伤害无辜的人。”
如果没记错，那天和谢涵一起来衡硕的产品经理，好像就是高鹏飞。
钟书言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他和谢涵的对话还停留在周五晚上。谢涵转了药费给他，还附上了一个小猫说谢谢的表情包。
点开对话框，向来侃侃而谈的钟大律师头一次不知道说些什么。谢涵绝不是一时的情绪上头，如果和高鹏飞有关，她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他只是想问问谢涵是不是也遇到了这种事情，但又不知道怎么怎么解释自己突然的关心。
谢涵正在床上刷微博，这次事情闹得很大，但tg方面一直没有给出回应，连“正在核查事实”之类的套话都没有。她从周五等到周日，看实在没有消息出来才开通了微博。
为了扩大影响范围，她还去联系了上次搭车的读者，希望她可以在书粉之间多宣传一下。
谢涵并没有想太多，她只是单纯地认为这件事不能不了了之，她很清楚网络时代舆论可以造成的压力。虽然能做的不多，但她认为自己算是身处其中。
既然知道真相，就不能坐视不理。
忽然微信弹出了消息，是钟书言发来的。
「我看到了tg的新闻，你还好吧」
谢涵有点惊讶，从还了药费之后她一直想找机会和他聊天，无数次点开对话框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回复道：「我和高鹏飞接触比较少，受影响不大。他手下那个女生比较严重，好像是应激创伤。」
「如果需要法律上的帮助，衡硕可以提供」
舆论只能起到推动作用，并不能惩治什么。要得到说法，最终还是要诉诸法律。
「谢谢钟律师，我会转告郭怡的家人的！」
郭怡就是那个受害的女生，谢涵加了个小猪鞠躬的表情。
她本来以为对话就此结束了，正想找个新话题。隔了一会儿，钟书言又发来了消息。
「脚好点了吗」
谢涵看向自己肿成馒头的脚踝，严重怀疑那天的医生是不是实习生。
「差不多快好了，谢谢钟律师关心。」
「嗯，好好休息」
周一，谢涵打车去了tg，尽管打车费让她肉疼，但是比起全勤奖来说还是不值一提。她一瘸一拐地走到电梯旁，意外地碰到了程世元。
谢涵今天因为脚不方便，所以来得比较早。往常她到工位上的时候，程世元就已经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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