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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搬家【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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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了半个多小时,收拾完桌子女知青先走了,男桌那边还在喝,就不用管了。唐爱红张静宁程榛几个各自去洗了睡。

睡,怎么可能睡,到今天,她都十几天没进空间了。当然是插门、熄灯,进空间啊。

进空间第一件事,洗澡。浴缸放了热水,程榛去地里摘了各种花瓣,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泡泡浴,出来洗头,感觉搓掉了一斤泥。

洗完澡后她换了自己以前睡衣,下楼看了看地上的作物,按照时间,这是又长了一批,去仓库瞧瞧,果然。

程榛在仓库里拿了一串葡萄一个芒果,洗了,躺在沙发上悠哉悠哉的玩ipad,看下载的电视剧、综艺,时不时被逗的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程榛突然眼里积聚了泪水,泪水大滴大滴往下掉。

她好想父母,想自己的时代,想过以前的日子,想跟父母腻一腻。想开车去奔驰,想约着姐妹去购物泡吧,打游戏,看电影,吃炸鸡,甚至是上学。

可是这些都没有了,她就这样接受了一个奇怪的命运,换到一个奇怪的年代,什么都没有了。

她嚎啕大哭。

程榛哭了很久,可等她哭完了。又拿出针线,按照尺寸剪了粗布,絮了棉花缝好,还得一行一行的引线,防止棉花团一起。

做好后,拿出来铺在炕上,再重新铺上床单,才又进来空间睡去。

第二天起床,给小鸡喂了一点粥,拿酒瓶盖给了点水。照例吃了早饭上工。

下工回来,两个男知青从山里拖了几根粗一点的树枝,在后院起了一个栅栏,找了几家不用的破席子,在树枝上扎好,就着墙围起来一个四四方方的栅栏。

在中间靠墙,拿树枝做了个一米高的棚子。还从村里要来一抱麦秸,一部分和着泥,糊在棚子顶上,给窝棚做了个顶子,一部分垫在地上。把小鸡放进去,再给了一点小米粥一点水。

吃过晚饭开会,议题是“养鸡及是否养猪事宜。”

鸡已经在了,如何养,都没经验,需要找人请教。猪在哪儿买,多少钱,吃什么,吃多少全是问题。

所以关于养不养,得先进行调查。

养鸡怎么养,程榛在村里转了转,看见一个坐在石头上晒太阳的老奶奶,她蹭过去,问:“老奶奶,养鸡怎么样啊?”

老奶奶说:“小时候给点儿小米,得拿温水泡半个点儿,给点儿菜叶子,就行了,等它们长大啊,就会自己去找吃的了。”

“鸡吃虫子,蚂蚱,蛐蛐……也得吃点小石子。”“啊,那出去会不会丢了呀?”“不是有老话说吗,‘猫记千,狗记万,母鸡只记二里半’,鸡也有记性的,你每天给她点吃的,会回来。”

“”那猪怎么喂呢?”“喂猪啊,”老奶奶说,“猪好喂啊,什么都吃,割点猪草,掺点麸皮,地瓜也吃,玉米棒子也吃,家里种的菜也吃,不闹毛病就好养,就是吃的多。”

“那猪草都是什么草啊?”“灰灰菜,苋菜,蒲公英,马齿苋,苦菜,艾蒿都行。”

“等我记一下,好了,谢谢奶奶。”“好了呀,那你认识猪草?”老奶奶眯着眼问。“不……不认识。”

“不认识就说好了呀,你怎么不问问我他们都长什么样?”这,我问了也记不住啊——当然不能这么说。那只能说:“我们还没决定要不要养呢。”

“养吧,养了鸡,养了猪,就在村子里扎下根了。”咦,老奶奶怎么知道自己是知青?

老奶奶还在说,“要养猪啊,去村里的集体猪场,还没去过吧,集体猪场有老母猪,每年能下两次崽。你们去问问,看什么时候下崽。”

“来扶我一把,老了,都快走不动了。”“集体猪场在东尖的山坡底下,就着林子盖的,牛棚也在哪儿。不过你们不用怕,那儿住着的那些人,也不是坏人。”

“有的,我还认识,那儿有个叫陶匀徵的,跟我战友熟悉,跟我们不是一个团的,后来都认识了,不过啊,我九年前就因伤病退了,他打了一辈子的仗,结果我俩呆一个地方了。”

“还有个姓孙,他后来的,他的年纪比老陶小一点儿,职务也低一点儿,我就不认识了。”

“奶奶,你是军人啊?”“是啊,我也当了三十年的兵呢。”“那您怎么在村子里待着?”“村子不好吗?这是我老家。”

“那您什么时候当兵的。”“三二年啊,三一年九一八沈阳沦陷以后 ,东北就乱了,我们那时候在沈阳,我爸做些关内关外倒卖的小生意。”

“我那年十九,我爸正打算给我买嫁妆,结果东北乱了,我未婚夫不见了,日本人到处抓劳工,抓姑娘。我爸给了我一个包裹,让我扮成男孩,也给了我弟弟一个包裹,然后我爸带着我娘,我们一起往关内逃。”

“我爸说好了,每个人的包裹里都有些财物,如果跑散了就去大城市登报,还叮嘱我,让我找我未婚夫。”

“可后来,真的跑散了。人太多了,到处都是逃难的人。我们打算去搭火车,可别说搭火车了,火车顶上都是人。满车站的人都往前挤,一转眼,我们就被冲散了。”

“我从沈阳逃到关内,去了天津,去了北京,然后到上海,辗转四处,找我父母弟弟,也找我未婚夫,什么办法都想了,但凡见了东北人都要问问谁见过他们吗,也登报寻人。”

“后来我确实遇见了我未婚夫,他加入了共产党,我也加入了。先抗日,后打内战。受过好几次伤,生了俩儿子,他先牺牲了,大儿子上了朝鲜战场也牺牲了。就剩一个小儿子,还有个孙子。”

“那奶奶怎么不跟孩子在一起?”

“在了,我小儿子三五年生人,现在都三十七了,我小孙子都十七了。在孙子十岁的时候我回来了。”

“这么多年,我总想着如果我父母弟弟活着,肯定会去沈阳看一看,再回老家看一看吧?我得等着他们,四十岁年了,他们总得回来看一看。”

一席话说的程榛眼泪都冒了出来。老奶奶今年六十,命运飘零,亲人分离,送别了丈夫儿子,执拗的等着她的父母弟弟。

历史的苦难似乎与她的苦难融为一体,程榛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从三一年到四九年的烽火硝烟。人生最好的年华,全部与硝烟为伴。真的想哭。

“你看我,讲起来没完没了。小莲……来,这是小莲,她爸爸是大队长的堂兄弟,她每天都去打猪草,你们要是养猪,就跟她去。”

小莲看起来有十一二的样子,是个黑美人儿,脸小而轮廓柔和,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眉毛弯弯,抿嘴笑着。

“来,小莲,这是程榛,新来的知青。你每天几点去打猪草啊?”“傍黑,六点,陈奶奶,在小北山的山坡上。”

“行,程榛啊,你们要是养了猪,就去山坡上找她,去几次就什么草认识了。”“好,奶奶。”“行了,小莲去玩儿吧。”小莲又看了程榛一眼,跑远了。

“走吧,扶我回去。我现在家里没什么事儿,有时间来找我说说话,我姓陈,就叫陈奶奶就行。”

“好,我会经常去的。谢谢陈奶奶。”“行了,我接着坐这儿。”陈奶奶又坐回自己门前的石头上。“去吧,你回吧。”“好,陈奶奶,我先走了。”“走吧。”

程榛走了几步,又回头,陈奶奶坐在石头上,不说话也不动。不远处有群村里的老太太们议论着家常里短,你家我家,热热闹闹。比起来,陈奶奶似乎浑身都是孤寂,身在人群,却又离群索居。

程榛又跑回去,说:“陈奶奶,你肯定能等到他们的。”陈奶奶才终于绽出一个苍老却如昙花忽开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