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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初其实没有听见远处森林传来太多的冲突,但出于担心,略一思索,还是选择把那个叫“阿凯斯特”的男人敲晕绑在树上,循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跑去。
断崖边此时十分紧张,檀朝趴在地上,石子隔着毛衣随着摩擦不断扎进肌肤,绷紧的手臂微微露出半截,白皙手腕处因为用力青筋暴涨。
“抓紧我,往上爬!”手腕下方,紧握不舍的则是稍一不慎就会跌落悬崖粉身碎骨的丁阳华,檀朝盯着他,一惯沉静的眉目因为与地球重力相抗显出焦急与心忧,“往上爬,听到没有丁阳华!”
丁阳华做梦都没有想到,当他承认了那些荒诞可恶的罪行后,眼前这个警察还是随他义无反顾地扑到了断崖边。此刻,上方紧拽的动作和下方漆黑的深渊对峙撕扯着他的身体,他一方面感到无与伦比的痛苦,想彻底告别这个世界,一方面又为悬崖上方女人的作为感到难以言喻的酸楚,想如对方所说,再往上爬一点。
可挣扎到最后,他还是决定向下坠落:“警察姐姐,你松手吧……”这一生太苦了,也做了太多错事,已经没有岸可以回头了。那些他极度憎恨的人,如果不是他蓄意报复,凭正常的司法力度,终有重见天日之时,也实在没什么意思,没什么希望。所以,算了。
檀朝不可否认,一旦丁阳华被捕,面临的必是无期或者死刑的指控,不存在更多选择。可即便如此,此时此刻,在听见那些悲惨故事的这一秒,哪怕是为了弥补从前警方的失责,她都希望对方不要坠下去。
“少废话,抓紧我丁阳华!”由于地形,拉拽本来就耗费体力,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将近一米八的成年男性,檀朝是打算跟对方好好聊一聊,但绝对不是现在,“右手!右手也伸上来!”她接着命令。
丁阳华很感激生命走到最后一刻,有人这样为他奋不顾身,仿佛他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杀人罪犯,而是十三岁那年被许多人欺负的小孩。可到底来不及了,过去来不及,现在也来不及,此时的断崖,哪怕他乖顺伸手,那个叫檀朝的警察也救不起他。
“抓紧!”支撑手臂的岩石猛一松动,檀朝心脏一沉,意识到什么,忙不迭开口。
“放手吧。”如果上一句请求还带着些许留恋,那么这句就是彻底不剩了,丁阳华比檀朝看得更清岩石的松动,他不想拖累这难得愿意救他的人,苦涩笑了笑,听话举起右手伸过去,却不是握住救命源泉,而是试图一根根掰开对方攥紧他的手指。
其实这种时候,但凡檀朝犹豫一点,稍稍松动,人就会在第一根手指被掰开时没有退路地坠下悬崖。可她是檀朝,她决定救一个人,就一定不会让他死在现在。
被掰的右手忽然松力,只靠左手抓住对方左腕,檀朝望进对方惊讶的双眸,在崖边岩石晃动间,仍然没有丝毫犹豫,果断准确地用右手握向对方另一只手腕。
“看在我这么辛苦救你的份上,帮个忙,让那些欺负小孩的畜生伏法,行不行?”
她没说为了其他小孩不再受同样的罪,这太高尚,也没说为了立功减刑,这对其他受害者的家人也不公平,她只是道:
“让你自己再救过去的自己一次,让他们道歉,让他们说被伤害从来不是你的错,该死的是他们,行不行?”
在那段近乎畸形的父子关系中,在那段价值摧毁、情感虐待的过程中,错的并不是自己,自己并非活该,行不行?
檀朝最终还是在这个时候耗费体力说出了柔软的话。她想在此刻留住对方。
而谁能拒绝这样哪怕死亡也要拉你一把的挽救呢?至少丁阳华不能。在对方随着晃动岩石用双手紧紧抓住他的那刻,他心软了。
“行。”
沙哑的喉咙道出颤动的单音节,他回握住女人的手,想随着她往上走一点,可是两人稍一用力,碎块就哗啦一声,从岩石上剥落下来。
“慢一点,不着急,我们慢慢来。”檀朝卡着一口气,温声引导。
丁阳华眨眼,呼吸也滞在喉咙里。
慢一点,只要慢一点,他就可以……晃动的岩石忽然大块脱落,不偏不倚砸在丁阳华脸上,丁阳华倒抽一口凉气,还没来得及抬眼,就听岩石响动,手上腕力微松,自己像坐跳楼机一样,往下猛地一沉。
“没事吧?”檀朝面前的岩石突然碎裂大半,令她惯性一抖,幸好反应够快,才在手腕失力的瞬间重新握紧。
丁阳华没事,只是担心这种情况还能坚持多久,会不会再一使力,岩石就全断了?
放弃的念头再次涌入脑海,他艰难地抬起双眸,正打算说一些丧气话,就听见断崖上方传来一阵草木窸窣,然后有人说了一声“檀大队长需要帮忙吗?”
正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在此等与死神扳手腕的关键时刻,盛初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三指粗的藤蔓,仿佛一道光从天而降。
“那个人呢?”檀朝回眸看着对方小心翼翼给她缠系,又给自己腰上扎扣,忍不住想找一点额外话题。
“被我打晕了。”盛初说,听着踩一步就响一步的断崖边缘,不由扯了扯嘴角,才按照檀朝吩咐的,用身子压住对方小腿,“这样就可以了吗?”
檀朝刚刚让对方试验过藤蔓的结实程度,承重量过关,才让对方一头绑着大树,一头绑着她俩。只要保证她们不会完全掉下去,那么就算身下这块岩石完全碎裂,她也能把丁阳华从下面带上来。
“可以。”檀朝回答盛初,微弯的唇角显示出善意,“但记得我说的,如果我朝下滑,立刻松开我。”
营救这种事,对方是专业的。盛初娇贵大小姐,此时自然乖乖应声,然而沉下眉,心里想的却是哪怕暴露,也绝无可能放手。
不过幸好幸运女神站在她这边,接下来的过程只是岩石部分坠裂,稍稍惊险了点,但到底没有遭遇整体塌陷。檀朝一把把丁阳华拽上岸,都没有多喘一口气,就催促着盛初退后离开,然后拖着丁阳华奋力奔向系着藤蔓的大树。
呼吸急促。
头顶银月如霜,漏在惊惶面孔。
檀朝看了丁阳华一眼,终于松开对方,面向盛初,在深秋彻骨的冷风中,揉了揉自己近乎脱臼的手腕。
分局交警大队和市局刑警是同时找到这几人的,看着银手铐已经扣在两名逃犯手上,不由汗颜:他们一组五个人,三组加起来十五个人,都不如人家大队长和协助办案的心理专家效率高。
檀朝对此懒得客套,拍了拍交警队大队长的肩,就看向市局过来的王为国和孙大江等人,示意他们把犯罪嫌疑人押上警车。
王为国和孙大江听命,一前一后走向沉默的两人,为他们戴上脚铐和蒙上头套。
一场逃窜与追捕终于在此刻结束。
檀朝望着坐进警车的两人,叹了口气,回头正准备和其他警察一起去蹲守西南小道出口,抓丁阳华所说的可能来接应的人,就听身边一直安静无言的盛初道:“檀队长,你不去擦点药吗?其他警察又不是吃白饭的,怎么抓这么些人都要你亲力亲为呀?”
这声音柔媚婉转,好听得很,但叫身边忙活一天啥成果都没有的警察听了,却犹如刀子扎在心口,瞬间对号入座。
“是是是,盛主任说的是,那个檀队,你去车里处理一下伤口,其他的就交给我们了。”交警队大队长反应快,忙赶在本地派出所所长开口前,靠过来接话。
接应的人可能来也可能不来,这么大阵仗抓捕下,说不定早就逃了。檀朝想了想,觉得就那么一处卡口,交给其他人也没必要不放心,遂朝接话的干警和旁边小所长点了点头:“那就辛苦两位了,有什么事通知局里。”
“是是。”两人齐声回答,手一招,忙吩咐下面行动。
盛初一身绿色毛衣抱着双手站在夜风里,虽然冷得耸了下肩,但乐见其成。她拨开吹到脸上的头发,转眸正准备问檀朝上哪辆车,就见眼前忽然横过来一件深灰色风衣,对方说:“脏是脏了点,但保暖还不错,你穿上吧。”
虽然这样说庸俗了点,但坐在车里,穿着两万多一件的burberry风衣,盛初确实感到格外暖和,她其实很想问对方,这么有钱当什么人民警察啊,但在对方不爽目光瞟过来时,她还是选择乖乖闭嘴,然后伸出自己被地面磨破皮的右手手臂,一双笑眼继续弯弯:“谢谢檀队长,辛苦檀队长,檀队长亲自给我处理,我怎么好意思?”
十分钟前,檀朝在随同队医的配合下,快速处理好了身上的一些擦伤。但轮到盛初时,这人磨蹭得很,一会儿说队医手太冰,一会儿说队医力太重。
队医好生无语,这袖子是对方自己捞的,涂药用的是棉签,就轻轻几下,怎么就变成了她手太冰,她下手重?
“伺候不来大小姐。”队医走出车厢,将医药箱交给檀大队长,十分有脾气。
檀朝不禁无语在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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