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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没睡好?”钟璃刚上车,就发现陆无歇顶着一双黑眼圈,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
看来陆世子还有严重的起床气啊。
陆无歇淡淡看了钟璃一眼,没好气的哼唧了一声,一把扯过小毯子,准备斜躺翻身继续睡。
钟璃本不想多话,可是当她看到陆无歇闭眼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终是忍不住说道:“世子最好不要这般睡觉,颠倒时差不说,频繁的回笼觉容易头疼。”
说着,她从药箱子里取出一个小瓶子,随着瓶塞子打开,一股淡淡的清香在马车内萦绕。
陆无歇重重吸了几口,霎时整个人的精神都好了大半,似乎头也没那般疼痛了。
“这是什么?”他忍不住好奇询问。
钟璃把手中的小瓶子放在桌上,道:“薰衣草纯露,安神的,送世子了。”
陆无歇拿过,放在鼻尖再次细嗅起来。
“世子若是经常睡眠不好,可以滴几滴于枕头上,慢慢就会好的。”钟璃继续道。
陆无歇依照她的话,滴在身下的小软枕上,“你如何做到的?”
钟璃这次没回答,毕竟南岳国现在还在用香料熏香的方法来进行房间的香薰,这种蒸馏萃取法,她怕说了陆无歇无法理解。
陆无歇似乎没有追着问的意思,他斜靠在马车上,黑色的眸子望着车窗外的天际不知在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回眸金城似乎都看不到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道:“当年先皇把母妃许给父王的时候,我父王并不是很喜欢她。”
钟璃本来有些昏昏欲睡,在听到陆无歇的声音,突然困意全无。
她盯着对面这个男子,等着他后面的话。
“三十年的谢家就如同现在的傅家和如今的沈家一样,也是当时唯一能和阮家相抗衡的家族。”陆无歇继续道。
钟璃消化着他的话,如今是安和年,都说这一朝天子一朝臣,在陆景安统治的时代显得更为突出,在他身边有两大家族,一个是把持朝政的傅家还有一个是把持兵权的沈家,其中沈家的嫡女沈浓是如今的新后。
为何说是新后,二十年前阮家谋逆,待此事平定之后,皇上陆景安废阮家嫡女,因为沈家在这场谋逆中护驾有功,另娶沈浓为新后,至此沈家在南岳成了最尊贵的存在。
“谢家二十年前虽并未参与阮家的事情,可是在皇上眼中不站队就意味着有旁的想法,想坐享其成想隔岸观火,尤其是”陆无歇说到这语气停顿。
钟璃能想到他后面要表达什么‘尤其是贤王府里面的主子还被流传是真正的帝王,谢家定然是希望自个家族能出个皇后。’
“也就是那次谢家在朝廷不停碰壁,但是真正让我祖父有了衣锦还乡想法的还是十年前母亲死在肃清这件事儿。”陆无歇继续说着。
“世子是觉得,您母亲的死和朝廷争斗分不开?”钟璃道。
陆无歇摇摇头,他没有确凿的证据,又岂能胡言乱语。
钟璃也不吭声,在她看来这都是陆无歇的私事,他愿意说,她便帮衬分析,不愿意,也是情理之中。
“之前是我看不透,太过意气风发,总是觉得不过是一个皇位,对百姓好谁坐都一样,可是我不防人,不代表旁人不避着我,如今希望还来得及。”就在二人都沉默好久的时候,陆无歇突然冒出这句话。
钟璃抬眼,本想问个清楚,可当她看到他再次阖上的眸子,话锋一转道:“只要问心无愧,上天都是公平的。”
说罢,她扯过一旁的小毯子,盖在身上小憩。
车子已经出了金城边境,朝肃清的方向走。
陆无歇睁眼望着不同于金城郊外那一片荒凉的景色,扭头看向对面已经睡得发丝都有些凌乱的女子,这是他第一次见她这般模样,褪去了白日的那股子冰冷,多了几分的温和柔软,不知为何她竟给他一种想保护的冲动。
他突然觉得自个的想法很好笑,扯动嘴角,他想起十年前那日立下的誓言,眼神在这一刻变得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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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清,灵山寺。
钟璃和陆无歇抵达灵山寺已经是两日之后的事情了。
因为陆无歇此次前来主要是祭奠亡母,带的侍卫不多,除了钟璃、一直跟在马车后面的田怜雪还有如挂件一般跟着他的林堇剩下的就是三个护他周全做些日杂的贤王府护院。
灵山寺算是南岳国百年老寺,不过因为建的早,它并不大,加之八年前景帝又在金城建立了宝林寺,来这里的问佛的百姓就少了一大半,不过在很多皇室和富绅眼中,灵山寺还是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
灵山寺给陆无歇总共留了三间房间,田怜雪身份特殊单独站了一间之外,剩下两间林堇带着三个护院挤睡一间,而一直扮做陆无歇贴身小厮的钟璃自然和这个浪荡世子分到了一间。
白日陆无歇一直忙着母亲的事情,不回房,钟璃收拾完行囊觉得无聊也自顾自的离开房间准备在灵山寺周围逛逛。
灵山寺设计呈长方形,走过门口护法金刚殿再前行一段路程上到楼梯之后。便是天王殿和天王殿后面的大雄宝殿,因为节日的关系,最近来上香的香客络绎不绝。
钟璃喜静,没有直接去大雄宝殿而是来到了廊庑边上的禅房。
此刻禅房传来阵阵诵经声。
她刚准备搭手门栓推门而入,身后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
“施主这是找谁?”
钟璃回眸,发现是一僧人打扮的男子一手置于胸前,面色平淡如水。
“听说了尘大师在佛法方面造诣高超,里面可是了尘大师在诵经?”钟璃问道。
“是的施主。”吾悔回答。
“那我就是找了尘大师,可能旁听他诵经?”
“抱歉施主。”吾悔对着钟璃微微鞠了一躬,道:“今个是了尘大师单独和人会面,不方便接待施主,施主可以去旁的地方转转。”
钟璃听到这,面露诧异,按照南岳国佛教习俗,一般这个时间段都是公开诵经的,禅房随时可接纳外人,怎地在灵山寺就不行。
吾悔似乎察觉到钟璃心中的疑惑,道:“施主今个师傅见的客人特殊,还请施主见谅。”
说罢,他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模样很是谦卑,可是赶客的意味越发明显。
“敢问,里面的客人是谁?”
按照平常钟璃不是个好奇的主儿,可是今个贤王府的世子来灵山寺上香都没走特殊,连陆无歇都不愿意打破的规矩,这禅房里究竟是个什么人物,竟然能这般待遇?
吾悔自知不说出实话,这对面的小施主定然不罢休,思忖片刻道:“是肃清县衙门的赵俊--赵师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