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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学因为半年时间就要结业考试，所以课程安排得满满当当，《四书》《五经》已经把姑娘们念吐了，还得掰着手指头算并不擅长的算学。
唯一令她们身心愉悦的时刻，便是每七天一次的大课，要是凑巧赶上王爷们也在，那就更美妙了。
宗武堂虽紧挨着杜若堂，面积却比杜若堂大了很多，到了上大课的日子，桌椅会被摆放到东西两侧，中间用一条过道隔开。
可青年男女们如同磁石的南北极般想要互相吸引的心，又岂是一条过道能够隔开的？
上大课的老师们采用抽签制，谁抽到谁上。
议事堂里，管事将写有老师们的名字塞到竹筒里。这群平素不苟言笑的老夫子，如今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双手合十高诵“我佛保佑”的，有烧乌龟壳占卜的，还有嘟嘟囔囔在纸上画鬼画符的，其中心目的只有一个，千万别被选中上大课。
上大课，光维持秩序就能把这群老头给累死。
那帮纨绔子弟，读书的时候比霜打的白菜还蔫，看到女孩比猴子还机灵，聪明劲全用在写情诗上面了，一个不留神，情书就雪花般朝着女学生的桌子上飞。
不管吧，课讲不下去，管吧，那群学生们全是贵族男女，随便拎出来哪个都不好惹，也不敢骂得很严厉。
要不是看在俸禄还不错的份上，老师们早就甩袖子回家办私塾了。
陆老师今天很不开心，早晨出门前被老婆骂了一顿，说嫁给他30多年连个玉镯都买不起，刚进宗学时没注意脚下，脚趾踢到一块石头，痛劲还没消呢，就听管事喊自己的名字，他中奖了。
尤其今天、明天和后天还是王爷们来读书的日子，也就是说，他要连着受三天折磨。在同僚们幸灾乐祸的目光中，陆老师满脸悲愤地朝着宗武堂进发。
他已经打定主意，只要这帮祖宗不把学堂烧了，那就由着他们去。
在这种纵容下，学堂的气氛和赶大集一般热闹。老夫子半闭着眼睛，在书案后摇头晃脑，胆子比较大的男学生，已经公开凑到女学生的书桌前，送礼物的送礼物，送情书的送情书。
承王坐在椅子上，无聊地打着哈欠。
他原本想告假的，怎奈三哥非要来，没办法，舍命陪君子吧。
虽说皇帝规定了，王爷们每半个月需来宗学念三天的书，但能坚持的没几个。太子自恃身份从不露面，宁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楚王更是视这条规定如空气，只有三哥，次次不落。
想到这里，承王不禁感叹世道的不公平，三哥如此优秀，父皇怎么就非得把太子之位给了那个嚣张跋扈的嫡长子呢？他一旦当上皇帝，哥几个估计都得没命。
看着三哥正襟危坐的样子，承王真替他不值。
好在今天承王殿下并不孤单，因为志同道合的小伙伴来了，昨天斗鸡输给了他，今天下午的斗蛐蛐绝不能败。
不对啊，那小子哪去了？
承王四处瞧了一眼后恨恨道：“重色轻友。”
凌冰照例坐在最后一排的西北角落，她不愿掺和到女人们的是是非非中，也不想跟任何纨绔子弟产生交集。
自己的人生规划简单清晰，入朝为官——查明真相，如果那之后还有命活着，便游历这个世界的名山大川。
蓦地，她想到了楚王，想起了他那句“在你的打算里，可有我的立足之地”，这究竟是什么意思，算告白吗？
似乎又不像。
算了，还是认真听讲吧。
可惜，坐在最后一排的学生，就算想好好听讲都是一件难度极高的事，前面吵吵嚷嚷，她压根听不见老师的声音。
无奈之下，凌冰左手拖腮，右手拿着一支细细的鹤顶笔，在纸上胡乱描绘着心情。
楚王，他似乎了解一点自己的过去，可凌冰将过往细细筛了一遍，却怎么也没能发现楚王存在的痕迹。
这时，鼻尖传来了一股子脂粉混杂着熏香的气味，浓郁的味道钻入七窍，凌冰赶忙用手帕将鼻子捂住，这才控制住了打喷嚏的欲望。
一道魅惑又带点委屈的声音传来：“许久不见，你竟然嫌弃我，本王好生失望。”
是端沐！
凌冰抬起头来，果然看见了一双熟悉的桃花眼。
端王爷轻摇着折扇，施施然坐在凌冰身边：“瞧你这生龙活虎的样子，想必身子骨已经大好了吧。”
端沐并不知道以往凌冰是在装病，曾数次向林管家打听她的病情，虽说两人长大后几乎没有多少碰面的机会，但端王爷的这份情谊，凌冰还是铭记于心。
不过
凌冰瞧了瞧四周：“端沐，你为何来宗学了？”
她一般对端王爷都直呼其名，因为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从小就认识的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