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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苑子正在咿咿呀呀的唱。
想起自己，不禁泪水涟涟，有了哭腔。
“我十娘，连城白璧贵无暇，我岂肯匹配你夜叉？骂孙富、李甲手段辣，骂得我肝肠断来手足麻。我满腹怨气无处发，见江无盖，水无涯，波涛滚滚是我家，我的娘，我含恨打开百宝箱……”
突然屏风后转出一个人。
玉面长身，方面大耳，短茈阔口，身穿一件黑色长衫，正在拍手称叹。
“姑娘的唱腔，将杜十娘的痴，杜十娘的怨，杜十娘的凄绝，恰如一朵朵浸染着血泪的孤山红梅，豁破人的眼眸，直指心魂。”
来人击节赞叹道。
“自己于千万人中觅得的这个“可靠”之人——李甲，竟又会半路将她典于他人。两年痴梦，一朝梦破。于她而言，天崩地陷，亦不过如此。”
“唱得好！”
小苑子拿眼觑他。
他倒也不见怪，只是笑呵呵的看着她。
小苑子正是二八年纪，生得花容月貌，虽然穿着朴素，可是气质兰馨。让人一见犹怜，也有闻着腥的，想撩拨她，都被她巧妙的躲过了。
她是逃不掉的。
孤儿院发现她的时候，注定这辈子就逃不掉了。
大师兄此时正躺在榻上，旁边一个姐儿点上灯，盖上玻璃罩子。将烧好的烟泡儿放入烟枪顶端，递给他。
他卧在那儿，接过烟枪，就着灯，猛吸几口。蜷曲在那儿，吞云吐雾。
三十块大洋管不了几天。
他也恨自己，可是鸦片瘾上来，心里象无数的蚂蚁在啮咬，死又死不了，寻死又下不了决心。
有人带他吸食了鸦片，好酒好菜，莫名其妙的招待了两天。
第三天，他想再食时，对方“嗯，嗯，”冷笑，要他拿钱。
他身上分文都没有，布贴着布。他央求对方赊二亇大洋，对方嗤之以鼻。
他被要求只准收留他两天。并给了他几个大洋。时间到了，这么亇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废物，留下来能做什么用。
＂穷鬼，要不是大爷看你可怜，收留了你两天，怎么，你还想赖在这儿不走。＂
对方准备从榻上往下拖他。
“求大爷，行行好，赏我一个烟泡儿，我来生做牛做马都抱答你！”
他跪在榻上，朝对方磕头如果捣蒜的哀求着。
并准备伸手去抓对方的衣服。
对方闪身而过，他没抓住。头晕眼花，差点从榻上栽了个跟头。
头晕眼花的他，有气无力地喘息着。
对方看着他，一脸的嫌弃。
随手扔给他一小块烟羔。
＂别说太爷没提醒你，这是最后一次，吸完赶紧滚！”
他眼泪鼻涕唬的一脸，也顾不上擦一把，赶忙爬行上前。哆嗦着捡起来，放上烟枪，猛抽了一大口，脸色才慢慢地恢复过来。
对方饶有兴味的看着他，贩者不吸，才能清醒的看透这亇圈子，人与畜牲只是一念之间。
大师兄是唱铜锤花脸的。
最拿手的是《探阴山》中的包龙图。
“金蝉诉罢是非分辨，贼判徇私罪滔天！在此暂受一时磨难，包龙图与你昭雪鸣冤！”
抬腿，捋髯，阔步向前！一板一眼，每个动作都赢得一片叫好声。
现在却向狗一样的躺在这儿，他不禁有点鄙夷不屑。
看他茫然不知所措地眼神，他明白这个道理人是彻底废了。
雷老虎的手段确实毒辣。
不过这些都和自己无关，他只不过受到人之把，忠人之事，赚点钱罢了，有钱不置半年闲赚是王八蛋，好心肠当得屁用。
硬起心肠戏谑道：＂我给你指条路，戏班子里小师妹有人看上了，三十块大洋，你考虑考虑。”
又沉下语气道。
“要不就滚！我这儿可不是慈善堂，什么人都收留。”
大师兄硬挺了好几天，可是走投无路，这时候就是亲生儿子也会卖了，更别说什么小师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