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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煦抓住柯倩的手,塞回被子。弯腰亲吻一下柯倩的额头,他说:“你的话就是命令,我哪敢不听?”走出病房前,他又说了一句:“芃芃,我的倩倩就拜托给你了!”
关门声消散在空气中,江芃芃依然面朝窗户而坐,一动不动。
柯倩喝口水,润润嗓子,把枕头立起来靠在床头。望着好朋友的背影,柯倩不由联想到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芃宝?早晨你刚来我就觉得不对劲,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你没办法接受的……”
“倩倩,你能原谅伤害过你虐待过你的人吗?”
江芃芃的声音听上去遥远无助,柯倩立刻冷汗直冒:“啊?你说谁?”
“倩倩,我……”江芃芃起身离开椅子,双手撑在窗台上,视线变得一片模糊,“我不该问他。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柯倩拿起枕边的针织开衫,快速披在肩头,走到江芃芃身旁,挽住好友的胳膊。
静静站了片刻,柯倩揽住江芃芃,轻声问:“夏三哥怎么了?除了他,没人能叫你牵肠挂肚到这个地步。”
江芃芃闭上眼睛,心头的酸楚令她一度哽咽。平复了许久,她说:“老夏三岁那年爸妈离婚,大人之间闹得很不愉快,没人愿意要他,像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姥姥姥爷把他带走,接回江省老家照顾,一直到六岁该上小学了他才回燕都。上了小学,老夏的生活并没有变好,反而更糟了。”
柯倩咬咬牙:“谁虐待夏三哥?他爸还是他妈?”
“他们两个,方式不同,但造成的后果是相同的。”江芃芃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抛出一个问题,“你注意到不管天气多热老夏都穿长袖衫吗?他手臂上全是疤痕,烫伤、割伤,我不敢想象他的身上还有多少道这样的疤痕。”
“太可恶了!”柯倩低低骂着,胸口深处隐隐作痛,“我恨每一个不喜欢孩子却把他生出来的家长!”
江芃芃握紧柯倩的手:“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倩倩,你帮帮我……”
“你怎么发现他全身是伤的?你没表白吧?”
“我没有勇气表白。”
“没表白就先别急,让我想想你们这关系怎么处理。”柯倩视线一转,发现江芃芃头发里藏着一片细小的竹叶,“昨晚你们去哪儿了?”柯倩捏起竹叶,摆在窗台上。“今天早上你头发都没梳就来给我送饭,夏三哥扰乱你的心了,芃宝!”
“我和老夏去山里录白噪音,一晚没睡。”江芃芃说,“倩倩,知道的越多,我的心就越乱。我想不出办法,只要看见老夏,我的眼泪就不受控制……”
“这事不急在一时。”柯倩拉过江芃芃,双手按住她的肩膀,“我给你出个主意吧,甭管是好主意还是馊主意,你照做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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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芃芃带上自己的全部行李,打了一辆车,把悠悠送到了尹苓店里。
“苓姐,悠悠在你这儿托管三天没问题吧?”
“大包小包的,这是要出远门?”尹苓一头雾水,“你不是在夏先生的配音工作室实习吗?他安排你出差?”
江芃芃放下三组钥匙,交给尹苓保管。“苓姐,说来话长,抽空我再跟你解释。这是老夏的家门钥匙、休息室钥匙和备用车钥匙,如果他找你,你就把悠悠和钥匙都还给他。”
“你呢?”尹苓问,“你有急事要办吗?为什么不当面给他?”
“以后再说吧,苓姐。”
江芃芃看看手机显示的时间,提起行李走出店门,把尹苓的疑问抛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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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下来,房产中介经纪带江芃芃看了五处出租屋,两个是闹市区租金高的套房里的单间,三个是地理位置偏僻通勤时间长的独立一居。
江芃芃查了账户余额,租下离柯倩家最近的单间。
签完租房合同,天已黑透。
她缴纳了租金和押金,买好晚饭赶往医院。
硬着头皮推开病房门,江芃芃做好了被罗煦骂个狗血淋头的思想准备,却没料到一开门就看见了夏炎川。
“老夏?”她怔在原地。
“芃宝,对不起,我把我的馊主意全都告诉夏三哥了。”柯倩说,“他大人大量,没和我计较。”
江芃芃放下打包餐盒,不敢看夏炎川的眼睛。“老夏,这事不怪倩倩,是我想搬走……”
“柯倩该休息了,你跟我出来说。”
江芃芃印象中,夏炎川的声音从未有过这么一种威严和急迫。她停下掀开餐盒盖的动作,把餐具递给伫立一旁保持沉默的罗煦。“罗老师,麻烦你帮倩倩挑掉葱丝姜丝,她不爱吃。”
“知道了。”罗煦接过筷子,“你跟川儿好好谈谈,谁都别发脾气。”
江芃芃点点头,跟在夏炎川身后走出病房。
病房门关闭的一瞬,她的手,被夏炎川牢牢握紧。
脚步轻盈的感觉,仿佛踩在云上。楼梯间的门重重关上,安静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呼吸声和心跳声清晰可闻。
唇上忽然覆盖的温热,让江芃芃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她身体微微颤抖着,悄悄睁开了眼睛。
楼道天窗透进的星光,映照她的眼眸,如银色锦缎一般轻柔地包裹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