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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芃宝！芃宝，有人按门铃——”
隔着厨房的推拉门，柯倩的大嗓门盖过了抽油烟机的噪音。
“我来开。”厨房离入户门近，江芃芃关了火，紧走几步去开门。
白色雪梨纸和双色雾面纸包裹的一大捧粉玫瑰，遮挡了来人的脸。点缀在花束中的满天星和尤加利叶，随这人的托举动作微微颤动。
“请问您是江女士吗？”
“我是。”
“这束花是您朋友送的，请签收。”
江芃芃心说奇怪，这花不是罗老师送给倩倩的吗，怎么成了我的？知道我今天来倩倩家的人，只有老夏。
她在运单回执上签下名字。
接过花束的一瞬，她发现最中间那朵粉玫瑰紧贴花瓣下方的位置，用透明胶带缠裹着一个红色天鹅绒小圆盒。
“老夏！是老夏送我的对吗？”
“抱歉，女士，我不清楚，送花人没有留下姓名。”
同城速递的骑手低着头，深色面罩的头盔让人看不清他的脸。经过技术调整的音色，饱含沧桑的宛若耄耋老人的声线，却没能瞒过江芃芃敏锐的听觉。
“摘下来吧，天这么热，等会儿中暑了怎么办？”
江芃芃一手抱花，另一只手去掀他头盔的面罩。
夏炎川捉住她的手：“厉害，这都能被你听出来？”
“我熟悉你的一百零八种音色，年老年少，善良邪恶，没有一种是我发现不了的。”江芃芃往前一步，“十年前，你给动画片里一个只会嗯嗯啊啊没有台词的小企鹅配音，我都能沙里淘金，从语气词里找出你的声音。”
夏炎川松开手，摘下头盔。
汗水沿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缓缓流进衣领。
江芃芃抬手帮他擦汗：“进屋吧，刀削面做好了，还有最后一道清蒸鱼就能开饭。”
“你不问问我这身衣服和装备从哪儿淘换的？”
“跟公司旁边那家快递公司小哥借的。”
夏炎川眉梢微微扬起，笑意由眼尾蔓延开去。“不夸你都不行，福尔摩斯芃芃。我本来想制造一个惊喜……”
“谁呀？”柯倩趿拉着拖鞋站在了门口。
“我们家老夏。”江芃芃回过头，“扮成骑手给我送花，被我识破了。”
柯倩看看夏炎川，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表情不觉间变得僵硬。“我词汇量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们这种酸不溜丢的恋人。”
江芃芃笑了：“是不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还好，夏三哥是个讲究仪式感的人，就是有点像呆头鹅。”柯倩把门开到最大，“进来说话，杵在门口怪傻的。”
关上门，夏炎川提了个得罪人的要求。
“对不住了，柯倩，你受累，帮我找一身罗煦放在你家的替换衣服行吗？”
柯倩红着脸，走进卧室拿了一套短袖中裤家居服出来。
江芃芃掩住嘴巴，没有惊叫出声。“我以为你只是客气客气，没想到真的有罗老师的衣服……”
柯倩瞪她：“大惊小怪！”
江芃芃手脚麻利地找个花瓶把粉玫瑰插好，继续去厨房忙碌。清蒸鱼出锅，刀削面也煮好了。她盛出三碗面，把多余的半碗拌上香油，搁进冰箱冷藏室里。
“开饭咯！”
柯倩点的一碗面和一碗粉，被江芃芃整齐地摆在了面前。
“闻着挺香的嘛！”柯倩深深吸气，脸上一副满意的表情。
“西红柿鸡蛋卤，豆角茄子肉片卤，你两种都尝尝。牛肉粉里醋加得少，觉得味道不够酸你就和我说一声。”
柯倩尝了一大口：“这样刚好！”
夏炎川换好衣服，江芃芃把单独切好的香菜末拿给他：“老夏，倩倩闻不了香菜味儿，你坐茶几这边吃吧！”
“行。”
两人面对面坐在茶几两侧，江芃芃并不急着吃饭。她的目光久久地停在花束中的红色小盒子上，想问夏炎川那是什么东西又忍住了。
“吃啊，芃宝，面坨了味道就变了！”背后传来柯倩的提醒。
江芃芃夹起一根面条，送入口中却味同嚼蜡。
夏炎川专心吃饭。
吃到一半，他用公筷搛起一块鱼肉，小心地择去鱼刺，连碟子和鱼一起推到江芃芃手边。
“吃鱼的时候小心，别说话，也别笑。”
“嗯，好。”
品尝了鲜美的鲈鱼，江芃芃忽然撂下筷子，把花瓶拿到远离饭桌的落地窗前。
柯倩察觉到她异常的举动，也放了筷子跑回来，探头探脑地盯着花束看。“我要见证一个伟大的时刻了是吗？”
叭哒，清脆的一声响过，江芃芃打开了红色天鹅绒小盒。
一枚莫比乌斯环造型的银色指环，静静地躺在盒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