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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倩劝过她，凡事看开，生活在继续，人要往前走。
江芃芃理解好友的苦心。
但她暂时做不到。夏炎川留给她的，不仅仅是收获缺失的爱和身份上的转变，他还让她懂得世间有很多值得去做的事情，无法用金钱衡量的事情。
而今天，她找了个和夏炎川发小见面的借口，实则是去扫墓。
她想亲口告诉老夏的姥姥姥爷，她心里的所思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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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墓修在山脚下的一片开阔地。
日渐西斜，阳光透过路两旁的樟子松，照射着树坑四周的积雪。
大门通往墓园的小路，雪被保洁人员清扫得干干净净，并且洒了盐粒避免前来祭扫的家属滑倒。
管理员是位和蔼的大姐，年龄在四十五岁左右，一见江芃芃，就把她拉进值班室烤火。
“天怪冷的，你先待这儿暖和暖和。”
江芃芃拿出随身带的橘子，装了半袋给管理员。“姐，前年咱们见过，你还记得吧？当时是夏天，我穿一条浅紫色的裙子。”
管理员恍然大悟：“想起来了！”
江芃芃剥开一个橘子，轻轻放在炉台上。随着温度升高，橘皮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她深深吸了一口，说：“人们经常穿素色的衣服来扫墓，我那条裙子的颜色相对有些鲜艳。我以为你不会让我进去，但你说没关系。”
“我要说我是个哲学家，你信吗？”
管理员的问题，没有难倒江芃芃。她点点头：“我信。”
“妹子，你听我说，衣服的颜色代表不了什么。你怀念过世的亲人，这份情永远在你心里，不是通过衣服表现的。”管理员停顿两秒，继续说下去，“我上大学学的确实是哲学专业，工作以后转的行，这事我从不撒谎。”
“姐，你说的，我全都同意。”
坐了近十分钟，江芃芃起身告辞。管理员送她到墓园九区的入口，叮嘱她祭扫时注意风向。
江芃芃握紧管理员的手：“姥爷年轻时是护林员，不喜欢火，我今天来只带了点心和酒。”
“好妹子。”管理员夸道，“你姥姥姥爷有福啊！”
两年前，江芃芃跟随夏炎川来给姥姥姥爷扫墓，记住了姥姥最爱吃的点心是凤梨酥，姥爷最爱喝的就是北山大曲。今天她来，不止带了这两样。
从云城买的鲜花饼和云城老窖，与凤梨酥北山大曲一起，摆在了墓碑前。
“姥姥，我是芃芃，我代表老夏来看您了。”
江芃芃取出鲜花饼和凤梨酥，供在白瓷小碟上。
静静等待片刻，她转身拧开了酒瓶，倒满酒盅洒在墓前。
“姥爷，老夏说过，您最喜欢喝北山大曲。我尝了才发现，它的口感很像我老家一款浓香型的窖酒。今天我把云城老窖带来，您尝尝看好不好喝。”
忽然，起风了。
墓碑两边的松枝被风轻轻摇撼，枝头的雪落在江芃芃头顶和肩上。
“您爱喝是吧？”她的眼睛不知不觉变得湿润，“我下次来还给您带，多带两瓶。”
松枝依旧摇动着，像在说感谢的话。
江芃芃摇头，声音哽咽：“姥姥姥爷，两年了，我终于有勇气来看望你们，这是我应该做的。”
风势渐息。
松枝停止了摇摆。
江芃芃从背包里取出林场小楼的房产证，对着墓碑说：“姥姥姥爷，老夏把这套房子过户给了我。”
她又拿起手机，点开相册展示民宿装修好之后的实景照片。
“小楼地理位置不错，周围有五家滑雪场，我把它改造成了民宿，以后我就在北山扎根了，我会常来看望你们。”
她站直身体，朝墓碑鞠了一躬。
“民宿有位八岁的小客人，我答应给她买新书，书店快关门了，我这就得走。姥姥姥爷，没说完的话我们在梦里说。”
松枝微微晃动一下，江芃芃看得真真切切。
转身之前，她取出背包里另一只酒盅，倒了满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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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停在距离民宿千米开外的路旁，江芃芃提前下了车。
她享受日落时段的独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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