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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理疗回来，赵思忱气哼哼地扯下脖子上的围巾，揉成一团，用力甩向沙发。
彩色毛线编织的围巾，重量很轻，在空中滑出一条飘忽的下坠轨迹，不偏不倚地，恰好落在悠悠头顶。
“呜嗷——”它昂头吼了一声。
“抱歉啊，悠悠，我不是冲你发脾气。”轮椅停在沙发旁边，赵思忱伸手摸了摸悠悠的脑袋，“要怪只能怪我舅舅，他非说针灸的时候我的腿动了，可是我根本感觉不到！”
程燃换好鞋，走了过来。
“心情不好你就扔东西？如果在家，你还把东西砸了房子拆了不成？”
赵思忱没回头，整个人霜打过的一株小苗，脸色难看，说话也有气无力。“舅舅，我以前摔过东西，但我改了，你老是旧事重提……”
“围巾是你妈妈为你织的，你不该随便乱扔。”程燃心痛难忍，“全世界只有这一条，难道你弄丢了它再后悔吗？”
赵思忱垂下眼帘：“我错了还不行吗？”
程燃想要继续讲道理，江芃芃冲上前，把他拽进厨房里，顺手关上了门。
“你是忱忱唯一的亲人，你必须无条件爱她。”江芃芃嗓门不高，却掷地有声，“堵不如疏，她的情绪憋在心里会憋出病的。你让她发泄，道理过会儿再说。”
“好吧。”程燃低了头，“每次理疗我都录视频，今天忘了。你相信我，芃芃，我真的看见忱忱的腿动了，不是错觉。”
“我相信你。”江芃芃抬手，轻拍一下程燃的肩。
不等她的手收回去，已被程燃牢牢握住。
“芃芃，我知道你不喜欢听道谢的话，但我还是要说。”
“无论你想说什么，先把我的手放开。”江芃芃与程燃四目相对，“别越过朋友相处的界限，免得大家都尴尬。”
程燃松了手，稍稍站远一点。
他背靠冰箱门，从江芃芃脸上挪开视线：“对不起，是我一时冲动。”
江芃芃默不作声，走回案板前继续搅拌面糊。
“咚咚咚！”
厨房门被赵思忱擂得山响：“芃芃姐，舅舅，你们的悄悄话说完没？我想问问今天中午吃什么？有没有我点的疙瘩汤？”
程燃朝门口走，江芃芃抢先一步拉开了门。
赵思忱注意到江芃芃眼中闪烁的泪光，第一反应是舅舅做了不该做的事。她怒目圆睁，把轮椅开成了一辆坦克，绕过江芃芃直冲程燃而去。
“你干嘛惹芃芃姐生气？”
好在厨房空间大，赵思忱及时刹住轮椅，程燃躲避的瞬间保护了外甥女的安全，小行星撞地球的一幕并未发生，冰箱也幸免于难。
“我……”
程燃不愿过多解释。
他推上轮椅，耳朵屏蔽赵思忱的大声抗议，将她推出厨房。
舅甥俩的争吵声越来越远，悠悠从厨房半掩的门缝钻了进来，乖巧地趴伏在江芃芃脚边。
“又想和妈妈贴贴了？”
江芃芃蹲下，搂住悠悠的脖子，脸颊碰了碰它的额头。
“汪。”悠悠小声叫，“呜呜。”
“乖孩子，妈妈没哭。”江芃芃拿出围裙兜里的牛肉条，递了一根到悠悠嘴边，“今天我好像有点感冒，浑身酸疼，你吃点零食垫垫肚子，我先把忱忱的午饭煮好再煮你的。”
悠悠衔着牛肉条，向前匍匐了一米。
他不紧不慢地咀嚼完零食，咽下以后舔舔嘴巴，眼睛盯着储物架中间层的一口烙饼锅，喉咙里发出闷闷的声音。
“想爸爸了？”江芃芃轻声问，“他以前经常给你做少盐少油不加葱姜的肉饼，等妈妈状态好点了也给你做。”
悠悠听懂了。
它撒娇似的眨眨眼睛，起身走出厨房去了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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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前两天的丰盛，今天的午饭相对简单。
江芃芃把热气腾腾的疙瘩汤摆在赵思忱面前，又给她端了一个鸡腿和两个水煮蛋。“补充蛋白质，腿好得更快。”
“嗯，芃芃姐，我会努力吃饭，不做逃兵。”
“程燃，我给你做的蛋炒饭。”江芃芃端来一碗腊肠炒饭，忽然察觉自己的言语和思维断了连接，“说错了，不是蛋炒饭。”
“什么炒饭我都爱吃。”程燃拿起调羹，猛吃三大口，“唔，味道真棒！”
江芃芃摸自己的额头，发觉体温比做饭时又升高了一些。
“你们吃吧，我不太舒服，先回房间休息。”
赵思忱双手撑着轮椅扶手，从桌旁探出半边身子：“你是不是感冒了？我卧室床头柜上有药箱，里面有体温计和退烧药。”
“扛一扛睡一觉就好了。”江芃芃摆摆手，转身朝楼梯口走去。
迈了几步台阶，她眼前忽地发暗，连忙抓住了栏杆。
悠悠反应最快。
它冲上楼梯，用身体挡在江芃芃身后，随即扭头狂吠，寻求在餐厅吃饭的程燃和赵思忱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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