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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天炀站在漆黑龟裂的土地上, 眺望着前方巍峨炽热的火山。</p>
他身边堆积着魔物的残骸，一些零七碎八的骨骼碎块和肢体。</p>
有些在黑烟中渐渐消散，有些则在地面上蠕动着、试图与旁边散落的尸身重新拼合, 再次复生。</p>
拜入玄仙宗后，前面数年他进境极快, 任是谁来评价都得说一句天才。</p>
天才当中也能分个高低，在精英云集的青州第一仙府里，他的资质悟性仍然是排得上号的。</p>
然而在修行一道, 古往今来，纵然是那几位绝世天才，也需要近百年时间，才称得上有所成就。</p>
他初出茅庐时也不过是筑基境, 在徐州暗中寻访仇人，得罪了一些当地的豪强仙门。</p>
他们倒也并非他的仇人, 只是无意间惹上的, 他又不愿忍气吞声，因此撕破了脸。</p>
看在玄仙宗的份上，他们不敢明面上害他的性命, 却也在背地里下手, 险些杀了他。</p>
最后还是慕容冽的幻身及时赶来救了他，否则他早就在百年前埋骨荒山之中。</p>
他在九脉会试里出了风头，却仍是落败于一位同是筑基境的前辈，狼狈摔下擂台，连站都站不起来。</p>
周围的观众们反应各异, 发出嘲弄的却也不止一个两个, 说来说去都是那么几句车轱辘话。</p>
“不过是外门弟子罢了，天灵根又如何……”</p>
“他师父也只是元婴境, 怎么和人家比？”</p>
“若非当年他入门时太过傲慢，扬言要找什么没有徒弟的，今日或许也不会是这番模样……”</p>
许多年后，他再听见这些话只觉得可笑，就算会看心情选择是否将他们拖出来揍一顿，也不会真的生气。</p>
当年他却没想明白，那些人只是因为自己或是同门输在他手下，心有不忿才说些毫无意义的话。</p>
明明与自己年龄相仿的段鸿虞锦书等人也输了，人们却只来编排自己，因此越想越气，又思及本事不济连仇人都寻不到，终于钻了牛角尖。</p>
在秘境内修炼时被魔物打伤后，他尝试着用浊气修炼，果然吃到了甜头，原先难以洗练的经脉竟是一夜之间贯通拓开。</p>
然而没多久就遇到了麻烦，身体的一部分竟异变得宛如魔物，若非慕容冽帮忙，他恐怕又死了一回。</p>
进入大乾山秘境后，有段时间他突破不得，心境浮躁，险些走火入魔，又遇到了一众魔修。</p>
他本来可以抵抗，却任由对方施为。</p>
因为修为和经验比现在皆是远远不如，他又险些死在里面，最后还是一个魔修高手从附近经过，随手将他捞了出去。</p>
如今时过境迁，当年在九脉会试里打败他的人，早早死在了东海，名字也再无人提起。</p>
他再一次站在了魔域的土地上。</p>
在这每一寸空间都充盈着最浓郁最纯粹浊气的世界里，仰望着这熟悉又陌生的黑暗天幕。</p>
远方暗红火山连绵起伏，龟裂的地面之下，隐隐透出熔浆的火光。</p>
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硝烟气息，热风偶尔卷来一两片焦黑灰烬。</p>
魔域面积极大，上回他进来时并不在这片地方。</p>
“这位道友——”</p>
萧天炀回过头，看到远处涌来的一片黑影。</p>
一个人带着一群魔物靠近过来，速度极快地飞掠过荒原。</p>
他听到对方第一个字时，那人尚在百丈距离之外，待到最后一个字时，已近在眼前。</p>
那人停留在前方两丈开外，一群魔物安静地滞于身后，尖牙利爪悉数藏匿于蒙蒙黑雾之中。</p>
那人含笑问道，“道友在这里徘徊了数日，可是初来乍到？”</p>
萧天炀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地道：“敢问道友有何指教？”</p>
“指教却也谈不上。”</p>
那人笑盈盈地道：“道友可知这是谁的地盘？”</p>
萧天炀没说话。</p>
“道友若是有心更进一步，那就跟我来吧。”</p>
那人说完就转身离开。</p>
萧天炀思忖片刻，还是跟了过去。</p>
他们一前一后没入群山中，周围温度越来越高，地面的裂隙也越发深宽，汩汩翻腾的熔浆迸溅出无数火星，在荒芜焦黑的土地上蔓延，又像是无数分叉的血管。</p>
越是向山里深入，周围的人越是多了起来。</p>
先前在荒原上，方圆数十里内，也只有那么两三个人，如今只行过几里地，他就连续遇到十多个人。</p>
这些人都在火山间徘徊逡巡，有人试图驯服这里游荡的魔物，有人贪图这酷热的环境。</p>
浊气和灵气虽然不同，但像是他们这些拥有火灵根的人，无论选择哪种方式，置身于炎热火山中，都会有助于修行。</p>
只是到了他这样的境界，提升就不是很大了。</p>
前面疾飞的人速度稍缓了些，回身问他，“还不知道友是怎么进来的？先前拜在何门何派？”</p>
萧天炀故作警惕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随便编造了门派来历，又说是巨门星大人的手下将他带进来的。</p>
——巨门星将他带入魔域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也不曾再说出什么让他入教之类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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