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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意犹未尽地说着我小时候的点点滴滴，心里再多愤怒，也在他眉飞色舞的描述中一点点退却，我听着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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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是说我还没出生你就失踪了么？”
我记得外婆说过很多次，因为他把林汇那伙下蛊的瘟神迎进了家门，才导致我妈出事儿，我也差点胎死腹中，那天还没到晚上他就不见了，自此从未回来过。
舅舅闻言，脸色黯淡下去，眼神也错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声音沙哑地开口：
“我知道把贼引进了门，想去追他们要解蛊的法子，”说到这儿，他自嘲一笑，“人家厉害着呢，我一个啥本事也没有的废物，差点死在林汇手里，但他当时被鸦朝重伤，我也保住了一条命。
我想回去看看，又没脸回去，就走了。想着，得找到救你的法子才回来，后来实在是忍不住想你们，再加上有点事儿不得不回来，就在你断奶那会儿回来了几个月。
这件事儿唯一遭罪的就是你，我回去被你妈一顿好打，我活该，我认，我甚至想让她下手再重点。
可你的小牙都还是小米粒儿，让你咬我出气都做不到，还看见我就笑，我就没忍住，带了你两个月才走，又怕你记恨我，就让你外婆说我从没回来过。”
说到这儿，他的眼眶都红了，不断吸着气，两手颤颤，而我早已泣不成声，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表达，眼泪往下掉着，又忍不住气得抬手往他肩膀上捶了好几下：
“二十多年！你就陪了我两个月！我还一点印象都没有！你，你不回来怎么知道我一点都不会恨你，别人家孩子下河抓鱼摸虾都有小舅舅小叔叔的陪着，就我没有！就我！”
逢生也从铃铛里面窜出来，立在我掌心，触角冲着舅舅舞啊舞地，浑身上下散发着“控诉”的意思。
舅舅闷不吭声地挨了我的几拳头，底气不足：“我当时就你这个外甥女，一来心里也怂，二来你外婆年纪大了，看事儿力不从心，你中的蛊又非同寻常，我只有学了本事才能帮上忙。”
我手一顿，无力地垂落身侧，被鸦朝攥在干燥温暖的掌心。
所以，我的舅舅从一个什么也不会的普通人，用二十多年，将自己变成了界内鼎鼎有名的北斗大先生，这其中吃过的苦头，我不敢想了，甚至不敢问。
这方面的怂，我俩倒是像得很。
其实早前我就对他的身份有所猜测了。
给家里打电话时他总会有意无意地在身边听，严厉之余自然又细致的关心爱护，除了血亲之人，还有谁能做到？
我哼哼了两声，捏着嗓子阴阳怪气道：“还说有一个朋友托你来看顾我几分，哦是个倔脾气，还不让说自己是谁……昨晚你追东舅的时候，是怕他当着我面儿扒你马甲吧？追上去就不认我这个徒弟……哼哼，那现在我可全知道了，咋办呢？看来是没有师徒缘分咯……”
我心里比谁都清楚，就算那天舅舅没有把林汇引进门，他们迟早也会找上我，只是早晚的问题，反正图穆离要的只是一具承载罪行的容器，能活成什么样，都无所谓。
只是最大的失策，就是我虽然明面上是容器，也确实承受了很多罪行，却没有如他所愿成为一具任由摆布的傀儡，反而破坏了他不少事儿，威胁到他的大计。
岁岁姐被我怪吱吱的调子逗得笑出声，鸦朝也没忍住狠狠揉吧我的脑袋，眉梢间是未退的笑意，舅舅面色讪讪，几乎是有些谄媚：
“那是我胡说的，你知道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破涕为笑，又说了些小时候和家里的事儿，才问起昨晚的情况来：“昨晚东舅说啥了让你这么生气？”
鸦朝也看向他。
说起这个，师父咧着的嘴一下子收了起来，脸阴沉沉的：“野心比天高的杂种，居然敢说让你和他女儿一同成为九婴，一起成神，连什么是神都不知道，自以为变得不是正常人，就是神了！还说……”
他停顿了一下，“说你有什么神意，天生就是要成神的，遭遇这些都是历练，可笑！如果这是历练，那人们供奉的神仙都是什么妖魔鬼怪？！我家的孩子，就算不成神，也不能走上这种腌臜的路！”
舅舅眉目冷厉，但是复述东舅的话都气得不轻，可见当时听到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难怪会气到单手劈了九婴的尾巴，这战斗力堪称恐怖。
鸦朝一早就知道师父就是舅舅——也是，他从我小时候就跟着我，当初又救了舅舅一命，哪能不知道呢？
从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罢了！哼！
“话说回来，”我看着师父调侃道，“早知道您有这种战斗力，我还想着请啥虎神啊，直接让您表演活劈凶兽就行了！”
岁岁姐摆摆手道：“何止哦，我看他当时那样子，怕是能山都杀穿了，底下的安鞠都没命活，不过我们也没想到九婴居然悄无声息地就回去找你去了。”
鸦朝给我递了张纸巾，嗤笑道：“她倒是胆子大，知道回来大概率是死，还是想吃了央央，拼了全部也要赌这一次。”
万一成功，那死得不仅是我，届时我被同化，对鸦朝和师父他们简直是致命的打击。
想到我的脑袋也差点出现在那具恶心的身体上，还会跟她一样发出诡异的婴儿哭声，我就浑身打冷颤。
“那安鞠呢？她交代啥没？”
岁岁姐：“能不交代么，被关在你的灵网里逃也逃不掉，那图穆离倒是想来杀人灭口，被你的灵网伤到了，安鞠怕了，就说了万蛇镇。
按照计划这边小波杀了之后，她们就要转站万蛇镇去，具体干什么她就真的不知道了……话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会主动攻击的灵网，你是咋做到的？”
我还没说话呢，魂渊里的鸱鸟就忍不住发声了，扑腾着翅膀使劲儿地刷存在感，如果会说话，估计会一个劲儿地大喊“是我是我”。
逢生吓得赶紧缩回了苗铃里。
“我自身的灵气来源于鸱鸟，所以结出来的灵网也有它的意识，估计是它干的吧。”
这货骄傲得很，人家就是在它附近有一点点小活动就要发出警告驱逐，它绑着的人想要灭口，对它来说简直就是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