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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家姐弟回来之后不仅没有尽半分孝道,反倒以这些年郎老爷子没给抚养费为由,多次向他伸手要钱,三人从结婚到生孩子,都是郎老爷子一手操办的。
三人从来不觉得自己过分,常年在一个冷漠的环境中长大,又被亲妈洗脑郎老爷子有多对不起他们娘四个,便觉得这些都是郎老爷子该给的。
村里有人看不下去了,曾有清楚事情经过的老人出面劝:“你们当年走得绝情,那会儿你爹几乎把家里的钱都给了你们老娘,连家里留下来的田地都给卖了,后来的田地都是他自己攒钱买的!
你们回来就回来,要一点的我们插不上话,他乐意给,但你们咋一点都不晓得知足哩!他苦了大半辈子哪里容易啦?”
奈何白眼狼可听不得这话,当即就吵了一顿,闹得满村子都不安宁,最后人怕了这三个无赖,只好叹气闭嘴了。
郎老爷子也逐渐看清了这三个孩子,除了必要的时候给点,多余的,自己攒着用,宁愿资助学校的学生,都不愿给他们了。
“我知道他们是我的亲生的娃,但,但他们几十年没回来看我,该给的我也给了,我也不盼着他们孝顺我,但,他们这……”
老爷子说着说着,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掩面痛哭,长满老人斑的手青筋暴起,指缝间都是常年被农活折腾的痕迹,脸上也都是风霜沧桑。
我叹了口气,心情也有些低落:“在遇到岑姨之前,您也没想着再找个人搭伙过日子么?”
岑姨闻言,看了他一眼,没有插话。
朗老爷子放下手,哀哀戚戚道:“没想过,怕了,我也没啥大本事,我就想安安稳稳地在村里过日子,这里安静,我也喜欢,我怕再找一个,人家不喜欢。
小岑……我确实没想到,但我也……不后悔。”
说着,他笨拙地看了眼旁边的岑姨,老实道:“刚遇到的时候我其实也没有往过日子方面想,但是后来她被食堂里的人排挤,我看不过去,就帮了几次,然后,然后……”
说到自己的感情史,纵然是老爷子这么大年纪了,还是会像毛头小子一样害羞。
岑姨见状,有些无奈地接过话头:“是我主动提起的,我当时在食堂里就单纯地打饭打菜,做饭不行,他做饭好吃,教了我几次,但是人平时来学校都是走着来的,我就说我能照顾他,问他乐不乐意。”
原来是岑姨主动提起这事儿的,倒是有些出乎我意料。
因为到了他们这个年纪,搭伙过日子总是会让人嚼舌根,更何况两人年龄相差这么大,那更是成了村里最热的话题。
“他们好多人都说,我图他的钱,”说到这个,岑姨脸上不仅没有落寞生气,反而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我拿出自己的钱,就把他们的嘴给堵上了,也顺便堵上了他儿女的嘴。”
鸦朝看向角落里已经苏醒,但还是不敢说话的姐弟俩,嗤笑一声:“不同意是因为觉得你图钱,同意是因为他们要图你的钱。”
姐弟俩齐齐一抖,不敢抬头。
我冲鸦朝竖起大拇指:“总结精辟!”
郎老爷子满脸羞愧:“是,是我害了你了,白白把你这么多年的辛苦钱都给赔这些白眼狼了……但没事儿,我给你留了的……”
岑姨摇摇头,眼眶微红:“钱不钱的,要是我在意,我就不会去食堂干打饭的了,钱少活儿多,我只是觉得,那儿天天能看到学生,热闹。
我就是有些后悔,没早点跟你说,没经常带着你去大医院检查身体。”
说到这个,岑姨眼眶红红的,岁月留下痕迹的面容上不再是一开始的清冷,浮现起几分温柔和恍然。
我微微叹了口气,脑海里忽而冒出一句歌词: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我恨君生迟,君叹我生早。
郎老爷子难过又无奈,但还是勉强挤出几分笑来,安慰老伴儿:“没事儿的,真的没事儿,我走得一点都不痛,就是可怜你,又孤孤单单的了,你再找一……”
“你再说这话,我就把你骨灰扬了!”
一直以来温柔的岑姨忽然发火,我都吓了一大跳,郎老爷子局促地探出手,反应过来自己碰不到人,又闷闷地收回了手:
“哦,不说了,以后都不说了。”
“以后”这词儿刚一冒出来,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今生已无以后。
我摸了摸鼻子,压下那股子酸涩,转开了话题:“您现在既然记起来了,那能不能先告诉我们,您为啥还留在这儿?还生出了怨气……只是因为放心不下岑姨,还有对那三姐弟生气吗?”
说实话,郎老爷子对三姐弟忍让了这么多年,人一去了,纵然再多不舍和担忧,也不该只因为这个原因就一直留着不走。
按理说这种情况最多只能留到头七,但是他这都几个月了,属实不正常。
闻言,岑姨又紧张起来:“老爷子你好好想想,还有没有啥缘由,别放心不下我,能早点走就早点走,留久了对你也不好的。”
鸦朝颔首,补充道:“留久了,对生人也有影响,都不好。”
郎老爷子脸上有些迷茫:“我知道对她不好,所以平时我都只蹲在旮旯里不乱动的……但,我好像走不出这个屋子……”
鸦朝挑眉,与我相视一眼。
这事情就不简单了。
人死了却走不了?甚至是出不了这个屋子?
难不成是困魂?
郎老爷子想了想,又说:“但我有时候又总觉得,好像外头有啥声音在喊我,让我赶紧过去,但我走到门口吧,就走不动了……”
说着,他还站起身来,演示给我们看——只见他抬步走到灶房门口,但想要出去,却忽然又出现在灶房角落里。
反反复复,每次都出现在灶房里不同的地方,甚至还会出现在横梁上,但唯一能不会出现的地方,就是门外。
岑姨讶异:“这,这难道是门神不让出?不对啊,咱家灶房今年也没贴门神啊……”
说着,岑姨求助地看向我们。
我扫了灶房一眼,安抚她:“没事儿,老爷子也没受什么伤害,可能就是被某种东西无意地影响了,我们先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