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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恰好能看到她的发顶，往下，柔软的长发微微遮住了脸颊，浓密的睫毛低垂下来，投下一片暗色，脸上满是认真的神色。
这一幕似曾相识。
四年前的无数个清晨，阳光穿透落地窗，落到略显凌乱的床榻上，房间宽敞明亮，殷澜好像就是这样，坐在床边贴心地替他系好扣子，打好领带，眉眼间满满盛着温柔。
眼前的景象和无数碎片重合，回忆在此刻猝不及防地组装成一柄重锤，毫不留情地击在了心脏上！
难言的疼痛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呼吸一窒，祁烨廷在此刻猛然红了眼眶。
“呼。”
衬衫总算是穿好了。
殷澜吐了口气，正欲伸手拿西装外套的时候，却听见头顶上方突然传来男人沙哑到不成样子的声音：“殷澜。”
“如果……”
“四年前没有夏黎音，没有发生绑架案，我没有抛下你……那是不是现在一切，都会完全不一样？”
殷澜身形倏地一僵。
沉默像一层密闭地膜，一层一层将两人紧紧包裹。
每沉默一秒，这层膜便加厚一分。
良久，殷澜才深吸一口气，用尽量平稳的语气道：“祁烨廷，你清醒一点。”
“我们从开始就是一个错误，如果没有夏黎音，或许我们根本都不会开始，就算我们在一起了，那也只能是我居心不良，把你当作林云臻的替身，且一辈子都会是他的替身！”
“只要我隐瞒够好，你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真相，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活在另一个人的影子里。”
“这样，你还愿意吗？”
“我愿意！”
毫不犹豫的三个字脱口而出。
殷澜愣住了。
祁烨廷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即便这里光线昏暗，殷澜依旧能感受到他极具穿透性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
“我愿意……殷澜，我自诩商界天才，却唯独在感情方面蠢到无可救药……”
“我曾因为自己也是替身这件事备受打击，可是当时的我根本没有意识到，我们两个，对彼此从来都不坦诚，我自己都是一滩烂泥，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你清清白白？”
“只是我明白的太迟了……直到那天你掉下去的那一刻我才猛然惊觉，只要是你，我都愿意，都愿意……”
压抑了四年的情感在此刻终于喷薄而出，祁烨廷满眼痛色：“如果是你，只要是你，就算是一辈子的替身，又有什么呢……”
心底的波澜起的毫无征兆。
殷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真奇怪，为什么已经过了四年，她的情绪还是能这么轻易地被面前的这个男人牵动？
即使发生了那样的事，即使她曾发誓要离他远远的。
难道是因为他刚刚替自己挡了一枪？
还是说，是因为他这张和林云臻高度相似的脸吗？
可是已经不像了。
没有了那颗标志性的泪痣，即使五官再像，也没有了林云臻的神韵。
所以……在这一刻，殷澜不得不承认，原来在内心的深处，她也积压着对这段过分坎坷的感情的不甘。
明明。
他们就要一同走向一段坦诚的婚姻。
他们会解开所有的芥蒂，一起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小柚子也不用委屈巴巴地喊她老师，明明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却还要小心翼翼地隐瞒着不能相认……
无数纷乱的思绪一齐涌入大脑，殷澜忍不住闭了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