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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身旁汉子的轻语，颜书便安静了下来。
对于这些志怪故事，颜书一向喜欢听也喜欢看，否则也不会只要一有时间就拿着《释异传》读得津津有味了。
何况这还是和淮水江神有关的故事，凡人不清楚这淮水江神到底是真是假是否真的存在，但颜书可是亲眼见过那白齐的，还不止一次。
虽说没有打过交道，但是这并不影响颜书对这些山水神道神灵的好奇。
“咳咳。”
长须老翁清了清嗓子，颜书的耳朵就下意识的竖了起来。要开始了！
“那该是四十多年前了，当时是先皇帝陛下在位的显庆年间，具体是哪一年，老汉也记不清楚了”
长须翁苍老的声音在夜色中的破旧客船上娓娓道来。
而其他几个明显是常年乘坐老翁客船的船客虽然事先总吐槽说这老头子又要开始吹那个不知道吹了多少次的牛了，但真当老人的声音开始响起，却又都沉寂了下来，不敢漏掉半个字。
颜书看着这一幕，不知怎地总觉得有些好笑。
“那稽州的大雨啊，连下了整整三个月，淮水的大水也就连发了三个月，当时整个稽州都成了一片泽国，就连老汉的房子也被那大水给淹了去”
“嗤，老头子你吹牛也不打好草稿，真要下三个月大雨那稽州还能有活人啊。”
“就是就是”
当老人说道稽州连下三个月大雨的时候迎接他的便是船上船客的一片嘘声。
老人也不争辩，一手撑着竹篙，呵呵一笑道：“谁说不是呢，眼看那大水就要涨到四仙山了，朝廷派来救灾的官员也是站在山上一筹莫展，有什么办法呢，运粮食的船进不来哟。
稽州生灵涂炭，老汉当时也是心如死灰，本来是已经爬到山上等死咯，但就在大水将要漫过去四仙山的时候，老汉在山上就看见了”
老人说道这里，语气不由得一顿，脸上露出回忆之色。
口中喃喃道：“老汉在山上看见淮水的河道上面，就是现在的江神庙这里忽然电闪雷鸣，将四仙山都照成了白天，然后一条白蛟从云层之中径直掉在了淮水里面，结果，稽州的大雨第二天就停了。”
“上次你不还说那是一条白龙吗？”
船客的质疑声响起，却忽然惹得老人严肃了起来。
“胡说，可不敢乱议论江神大人。”
“哈哈哈哈哈”
迎接老人的是一阵大笑声。
颜书也是微微一笑，继而轻声问道：“老人家，你说你看见了白蛟入水。那后来呢，你又是怎么知道那白蛟就是江神大人的？”
“嘿，你这小后生，那又不是只有老汉一人瞧见，朝廷的官员当时也在山上呢，后来朝廷就在那里修了现在的江神庙，你说老头子是咋知道的。”
颜书忍不住晒然一笑，应道：“哦呵呵，原来是这样。”
老人见颜书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之色，不由得压低了声音：“你们想想江神大人的名讳。”
一个年轻的船客小声道：“白蛟，白齐？”
老人虽然年纪大，却是耳聪目明得很，闻言不由得呵斥道：“你这混小子，怎么能直呼江神大人的名讳呢。”
“嘿嘿嘿。”
那年轻人似乎与老船家也熟悉得很，被老人呵斥也不生气，只是低着头嘿嘿直笑，显然也意识到了在淮水之上直呼江神的名讳有些不妥。
而就在那年轻人说出白齐之名时，一旁的船舷上一道白色的身影忽然显现。
那白色的身影坐在船舷上，双手轻轻鼓掌，似乎是在赞叹老人的故事精彩。
奇怪的是，船上的众人对于船舷边突然多了一个人好似完全视而不见，依旧在自顾自的小声谈论着出自老人口中的这个江神大人的故事。
唯有颜书，一眼认出了那道人影，可不就是众人还在谈论的江神大人嘛。
这正说曹操呢，曹操就到了，也不知道船上众人知晓了他们谈论得如此热烈的白江神此刻就坐在他们边上，会不会被吓得掉了魂。
看着白齐脸上的饶有趣味之色，显然并不介意凡人讨论他，颜书甚至能在他的脸上看出一抹微不足道的笑意。
白齐正望着一众凡人，却忽然感受到了一道目光的注视，转头望去，却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青年，便忍不住轻轻蹙眉起来。
因为他总觉得这个年轻人很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
见白齐发现了自己在看他，颜书友善的朝他点了点头就算是见礼。
颜书没有上去和他交谈的意思，毕竟两人不太熟。
而且船上还有其他人，万一吓到他们就不太好了，颜书可不会神灵那一手自动屏蔽凡人的神通。
“凡人？不是！”
白齐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人明显能看见他，虽说这世上也不乏一些心思剔透的凡俗之辈机缘巧合之下能够看得见神道神灵，但这青年未免也太淡定了。
常人就算看见神灵，把神灵当成鬼怪的可能性也要更高吧。
而且从这人的目光之中，白齐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不仅能看见自己，还认识自己。
反观自己，只觉得莫名的熟悉，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此人。
神灵的记忆力不好，这可能吗？
想到这里，白齐忽然心中一惊，因为他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游戏红尘的道妙真修之辈，还得是那种修为高到自己无法理解的人，否则自己身为一江正神，不可能会记不住。
于是白齐的脸色严肃了起来，自船舷跳到小船的甲板上，随后大袖一挥，船上的人除了颜书之外便好似睡着了一般保持方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但颜书能够感觉到坐下的小船依旧在保持着缓慢的速度逆流而上。
见白齐出手屏蔽了凡人，颜书心知他这是发现了自己的特殊之处。
对此，颜书也不慌乱，直接对着站在甲板上那道白色人影一拱手：“白江神，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