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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内,群臣已早早到齐,恭候着圣上临朝。大家都已察觉出,近来圣上有些不悦,每次临朝,总是沉着脸,对臣子们所奏之事,也很少允予准奏。大家纷纷揣测着圣心,再不敢轻言,以免惹祸上身。
“圣上只是因宾州军兵败伏虎山,一时气恼而已。大家不必过分猜测,大胆奏明自己在此事上的看法对策便是,一定能得到圣上的重视。”
右相杨仁杰对众臣说道。
这话出自杨相之口,大家自是相信。一来他不仅是右相,而且多年经营,朝中诸人,许多都是他的心腹,消息来源众多;二来人家是国舅爷,有着更多与皇上亲近的机会,对圣意的揣测更为准确。
许多人马上就顺着这一路子,暗中思考准备自己就征剿伏虎山的奏言说词。
“圣上临朝,有事出奏,无事退朝。”
随着当值太监的一声长喊,怀宣帝坐在了龙椅宝座之上。
“臣有本上奏。”兵部尚书董浩然听了杨相的提示,也觉着出兵伏虎山一事,本就是自己这个兵部尚书的份内之责,便开口奏道:
“宾州军出师不利,实因山匪狡诈所致,并非实力不敌。臣以为应下旨宾州军,再次出兵围剿,只要加强戒备,步步为营,不出一月,便可彻底剿灭那聚友帮。”
由于有了杨仁杰事先的提示,许多人也都发声附议,以表明自己的态度。
都察院副都御使张承哲不失时机地出列奏道 :
“臣附议董尚书所奏。而且臣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要选派一位精通战事的朝中重臣,前往一线督战,这样不仅有利于军队的指挥调度,也能更好地调集各方资源,确保此次进剿伏虎山,一战而胜。”
肖天望思考片刻,开口说道:
“那依你看来,派哪位大臣担此重任最为合适?”
“这。”
听到圣上当众询问自己的意见,张承哲是十分地激动,但他并没有马上回奏,看似在思考着自己要推荐的人选。
而户部尚书苏长兴,此时开口说道:
“在臣看来,满朝文武中,唯杨相最为合适担当此任。一来作为右相,德高望重,便于调动整合各方资源,二来杨相曾执掌锦衣卫多年,现又为宰相,可说是经验丰富,文武双全,是此次出征的不二人选。”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肖天望微笑着看向杨仁杰,说道:
“杨爱卿以为如何?”
“臣只遵从圣意。如圣上命臣前往,臣必竭尽全力,就是弃尸伏虎山,也定将那死囚魏冲斩杀,剿灭聚友帮山匪。”
“那好,杨相就辛苦一趟,前往宾州,主持进剿伏虎山有关事宜。朕授予你指挥调动宾州军及宾州府内一切资源的特权,全力征剿伏虎山匪帮。”
杨仁杰先是一喜,刚要谢恩授命,可听到只授于自己指挥调动宾州军和宾州府的资源,心有不甘,便开口说道:
“伏虎山与四州相邻,圣上可否允许臣在紧急情况时,调动和利用相邻各州的力量,以便形成绝对优势,尽快铲除消灭聚友帮,免得久拖不决,消耗更多钱粮。”
肖天望看了一眼杨仁杰,说道:
“动用四州兵马资源,也无不可,朕只是担心,那伏虎山聚友帮区区数千山匪,杨相亲帅两万宾州军精锐进剿,已有小题大做之嫌,如果再动用其他三州的力量,是否动静太大了些,反而显得朝廷军队太过无能,也让杨相在百官面前和百姓心目中,折损了颜面。”
随后,肖天望还是十分关切地补充说道:
“为了确保杨相自身安全,你可从朕的锦衣卫中,选调二百人,作为卫队,随你一同前往。”
锦衣卫是专门用来护卫皇上的,从中选调二百人做为杨相的卫队,这可是天大的恩赐啊!
到底是国舅爷,算得上是皇帝的家人,否则怎么可能享有如此殊荣。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注视下,杨仁杰只得见好就收,赶忙叩首谢恩。
自派出的六名刺客铩羽而归,还折损了一半,杨仁杰就已决意亲自前往伏虎山,尽快除掉那个野种魏冲,以免夜长梦多,日后生出其他事端来。
为此,杨仁杰暗中进行了多手准备。今天朝堂之上,张承哲的提议,苏长兴的举荐,还有多名附议者,也都是他事先安排好了的。
可事到临头,看到自己的目的已轻易实现,便又想着得寸进尺,要谋得更多的权力。虽最后未能如愿,但也换得了二百锦衣卫做自己的卫队,算是计划外收获。
调遣使用二百锦衣卫,对任锦衣卫都指挥使多年的杨仁杰来说,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但皇上当着群臣的面,说出由锦衣卫充当自己的卫队,这确是莫大的殊荣,今后,看哪个还敢与自己叫板对阵。
杨仁杰志得意满,在群臣面前更是趾高气昂,大有一种在这大炎朝,除了皇上,就是我杨仁杰的感觉。
退朝后,肖天望也是一阵冷笑,他不知道杨仁杰为何抢着要这差事,但这却正合了自己的意。
在肖天望看来,伏虎山聚友帮和那个魏冲,已举旗造反,公开与朝廷相抗,这是外患;而杨家兄妹虽为皇后宰相,却在后宫之内,戕害其他皇子,在朝堂之上,结党营私,企图独揽朝政,这是更大的内忧。
让这内忧外患两股势力相撞为敌,不论结果如何,对自己这帝王,对大炎江山,都是有利而无害。
要是朝廷大军再次落败,那就是他杨仁杰太过无能,借此机会,免了杨仁杰的相位,还可治户部尚书苏长兴举荐不当之罪,极大削弱杨家势力。
要是灭了聚友帮和那个魏冲,也算是彻底铲除了这个外患,而杨仁杰从中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指挥两万精兵,动用一州资源,去对付小小一股山匪,就是取胜了,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还有脸请功邀赏?那你杨仁杰的脸皮也太厚了,众臣必会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甚至会避而远之,不与其过密交往。
至于那二百锦衣卫,肖天望却有着更深的想法和谋划,这才主动送给了杨仁杰一个天大的虚荣。
杨仁杰掌控锦衣卫多年,虽已离职,但却留下了众多亲信嫡系,其在锦衣卫的势力并未受到多大折损,关键时刻,杨家还是有动用锦衣卫的手段和可能。
而新任都指挥使顾铁英,一时也无法确定都有哪些是前任死忠。不妨利用这次机会,让他们自己浮出水面,以便日后一一调离或铲除。
为此,肖天望密招现任锦衣卫都指挥使,也是自己多年的侍卫统领顾铁英晋见,吩咐道:
“为了表达你对当朝宰相和自己前任的尊重,可不按建制,任由杨仁杰挑选。切不可让其知道这是朕的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