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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州城，已是一片深秋的景色，州督府大院内，那棵百年老槐，叶已开始发黄，知了声也没了往日的清脆，听着像是阵阵哀鸣。
西北大地已进入了万物即将凋零的时节。
甘州州督兼甘州军统帅常怀君，其心情并未受这季节的影响，反而显得有些兴奋和涌动。
冀州军统帅杨清杰竟然意外殒命，这对杨系后党来说，绝对是一难以承受的巨大损失，可对这位常州督、常大帅而言，不见得就是一件坏事，甚至可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杨家后党形成多年，各种关系盘根错节，嫡系亲信遍布朝野，但真正有实力，起到支撑作用的，也只数人，那就是内有杨仁杰、杨丽慧兄妹，外有杨清杰、常怀君两位督帅。
而近年来，正宫皇后杨丽慧，朝廷右相杨仁杰，似已受到当今圣上的猜疑和忌惮，大有没落之势，现在杨清杰又死于非命，那真正有实力，能撑起这杨氏后党大厦的，也只有这外姓人常怀君了。
而且，杨家子侄中，在朝为官的不少，可官声民望大多不好，不是贪婪成性，便是仗着家族势力，胡做非为，没有哪个能成得了大气候。客观地讲，在后党之内，也唯有常怀君还算有些名望，官声也说得过去。
每每想到这些，常怀君便暗自得意，幸亏自己多年来万般小心，刻意维护着自己的形象，这才积累起了些官声民望，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面对现在这种局面，常怀君暗自窃喜：
“哼，现在还可称做杨系，用不了几年，应当改称常系才对。”
就在常怀君憧憬着未来，沾沾自喜之时。
甘州城东门，有十多个内地来的商人，他们有的赶着装满各种铁制农具的马车，有的驮着裘皮，还有的背上背着布匹绸缎，分别通过了守门军士的盘查，顺利地进了城。
他们不约而同地住进了位于城中偏僻之处的“四方客栈”。
“帮主，小六子已在此等候您好些天了。”小六子赶忙接过魏冲手中的那包裘皮，将魏冲引进了早已准备好的房间。
魏冲没有片刻休息，只洗了把脸，就召集段子兴、小六子和先遣小组组长张三到自己的房间。
小六子首先让张三详细汇报先遣组来到甘州三个多月，所了解获得的情况。
那张三能有这种当面向帮主汇报的机会，自然十分高兴，也有些紧张，尽量用平缓的声音说道：
“常怀君年轻时是帝都杨府的幕僚，后外放为官，升迁极快，至今主政甘州已有八年之久。作为甘州州督和甘州军主帅，他一人抓两头，平时住在州督府，隔日前往军营处理军务。其妻也是杨家近亲，现有一子二女，长子现年十七，在甘州最好的一家私塾学坊就读，家教还算严正，身为官二代，也并非是那种纨绔子弟，两女小些，很少走出家门。
这个常怀君，为官还算清廉，很少横征暴敛，搜刮民财，也从不收受部将下属的孝敬之礼，名下没有过多的田地房产。他本人也没有什么明显的个人爱好。平时与当地绅士富商来往并不多，我们已掌握的情况只有这些。
为了更好地监视了解此人，我们在甘州军驻地外，开设了一家露天餐馆，目前已结交认识了不少营内官兵。
另外，我们有一人以花匠的身份，成功打入了州督府之内。
今后，监视调查起来会更方便、更有效些。”
“这个常怀君，在甘州有没有自己的商号，或以别人名义开设的商号？”魏冲问道。
“到现在，我们还没有发现掌握有此类情况。”
“他在私生活上，有没有不检点的地方，如逛青楼，包养外室等？”
张三还是摇头。
魏冲听后，甚感纳闷和奇怪，如此看来，这个常怀君，不论其能力如何，从表面上看，起码还算是个清官。
可他要是洁身自好，一不受贿，二不贪财，那每年送往杨家的数万两银子，又是从何而来？
一定有什么隐情，还没有被发现。看来，只能是一步步地暗中调查了。
夜已深，段子兴悄悄来到了魏冲的房间。他一进门，便直接对魏冲说道：
“兄长，既已确定这个常怀君必须除掉，那就让子兴半夜潜入州督府，一掌结果了他就是，何必如此费事。”
“万万不可！”
子兴不解地望着魏冲。
魏冲叹息了一声，对子兴说道：
“要除掉他，但不能弄死他。已经死了一个杨清杰，如果再死一个常怀君，那帝都杨家必会起疑，搞不好会坏了大事。
我们只能是通过别的什么办法，使他失去手中大权，特别是对甘州军的掌控，最好是能使他因自己的罪行劣迹，被朝廷投入监牢，最不济也要罢免官职，告老还乡，这也算是解决除掉了他。总之，杀他不是目的，而使他丢失手中各种权利，在朝中事务中，发挥不了任何作用才是真正的需求。”
“兄长的最终目标是帝都杨家？”段子兴略感吃惊地问道。
魏冲轻轻地点了点头。
“明白了，不论对方是谁，只要兄长一声令下，子兴万死不辞！只是只是既不能杀他，那怎么才能除掉他呢？”
“是啊！难就难在这里，但也不急在一时，总会想出办法来的。”魏冲坚毅的目光望着窗外，既是对子兴，又象是自言自语地说着。
来到甘州已有近十日了，将所有人都派了出去，也想尽了办法，可还是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难道皇上、自己的便宜老爹，所得到的情报有误？还是这常怀君确实是只老狐狸，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就在魏冲深感狐疑，不断猜测之际，强三兴冲冲跑了进来：
“帮主，今天我们发现一异常现象，但还不知内情如何，更不知是否有价值。”
“说说看。”
“是这样的，今天辰时，常怀君乘车从州督府出发，前往甘州军大营。可我们在大营守候着的人回报说，常怀君是在申时才到达大营，其间竟用了四个时辰。现在回想起来，自对他监视以来，这种情况还曾有过几次。也不知他中途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出现这种异常情况有什么规律吗？”魏冲问道。
“基本上是三四天便有这么一次。过去，因为人手少，实在顾不过来，同时也怕被发现，我们只守着两端，没有沿途跟踪，所以还不掌握他在此期间去了哪里。”
“从明天起，要调集人手，一路全程跟踪，务必要查清他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