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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如此着急?”
璇玑宫内,润玉看着坐在桌子另一侧的彦佑,问道。
他刚回听雪院,便收到彦佑的传信,天宫有事,叫他速回。可看他如此悠闲自在的样子,也不像是有什么要紧事。
彦佑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抬眼看向对面的润玉,笑道,“你还真是乐不思蜀。”
“妖界动乱,君琢已经镇压,如今正在清扫战场,收编兵士,应是无事了。”
润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倒是去人间逍遥自在了,天宫的事丢给了我。”
彦佑不满地抱怨着。从邝露受伤回来后他便一直留在天界了,璇玑宫留有他的房间,之前他除了探望邝露,便是找找月下老人喝喝酒,找小仙女聊聊天,日子倒也快活。
可小露珠去历劫,润玉突然一声不吭地跟去了。搞得大家都来询问天帝陛下的行踪,政事也扔给了自己。
想到缘机仙子找了自己一趟又一趟,怪可怜的,彦佑忽略对面冰山一样的气息,正色道,“小露珠历劫自有她的因果轮回,你若强加干涉,反而会害了她。”
“我并未强行改变她的命数。”
想到人间那个脆弱得一碰就碎的邝露,润玉顿了顿,眉头几不可察地拢了拢。
“可你的出现,本就是命格之外,冥冥之中,已经改变了她的命数。”
这话,可不像是彦佑说出来的,润玉抬眼看向他。
彦佑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清了清嗓子,“你去人间后,缘机仙子已经找了我好几次。邝露此行至关重要,若是历劫失败,便是灰飞烟灭。你再于心不忍,也不能再插手了。”
实际上,缘机仙子找到彦佑时,可谓是声泪俱下。陛下出现在邝露面前,已经是改变了她的人生。按照陛下对上元仙子的看重,若是她历劫出了问题,自己这个掌因果轮回的仙子必是脱不了干系。
在事态发展到不可控之前,必须阻止陛下。可,每每面对天帝陛下,被他冰冷的眼神一看,缘机仙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不敢。
于是在月下老人的撺掇下,盯上了彦佑。在用珍稀酒酿贿赂了他多次,且将事情夸大了数倍后,彦佑终于松了口。毕竟,他也不想邝露出事。
润玉冷哼了一声,这些神仙,惯会虚与委蛇,怕被牵连,竟还要假借他人之口说与自己听。
不过,到底也没再往人间去。
将堆积的折子处理后,润玉抬手捏了捏眉心,刚想唤邝露,却反应过来,她去人间历劫了。
没有邝露的日子里,真是哪里都不顺心。
那些小仙侍们沏的茶,味道总是差了些,处理政务时,也没人会帮他将奏折都分门别类的整理好,就连研磨都得他自己来了。
那些仙娥见了自己便战战兢兢,更别说留在殿内伺候了。
身旁没了那道一抬眼就能见到的青色身影,大殿里都冷清许多。
润玉起身,往布星台走去。
以前,他还是夜神殿下时,便整夜待在布星台,披星戴月,摘月挂星。心情烦闷时,他也习惯来这里走走。
新夜神也不见踪影,想必是休息去了,润玉也不在乎。站在台上,风将衣袖吹得鼓起,列列作响。
今夜星辰廖廖,夜空有些暗。
润玉静立片刻,便捏决施法,布起了星。
紫薇守北辰,贪狼破瑶光,武曲化天权。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
衣袖翻飞间,众星归位。
润玉抬头仰望星河,深邃幽静的夜空中点缀着点点星辰,天河一眼望不到头,正如这漫长的仙途。
在此处伫立片刻,心境也平和许多。
润玉从来都是一个克己守礼之人,喜怒不形于色,能扰乱他心绪之事少之又少。可近来,总是屡屡生出一些陌生的情绪,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罢了,如今他已是天帝,掌六界生死,位高权重,不会再向以前一样任人欺凌、宰割。一切顺其自然。
天边一颗星宿暗了又亮,润玉偶然抬眼瞥见,一愣,瞬间位移回到璇玑宫。
破开层层云雾,观尘境渐渐露出人间的景象。
此时恰是人间上元佳节。灯火通明,星河璀璨,长街人流如织,热闹非凡。
而邝府门前,冷清寂然。
一个小厮在门前挂上了白色的灯笼,而后,满府缟素。